第394章 顧茅廬

背著鮮血淋漓的郭洋去打車,過來幾個師傅都怕我們是行兇殺人要毀屍滅跡的,沒人敢拉——就算敢拉,我和郭洋這一身的血把車弄臟了也沒法做買賣。

最後還是陸恒川一把揪住了一個沒來得及把車開走的師傅,故技重施,對那人的面相連忽悠帶嚇唬,把那個師傅說的一愣一愣的拿他當個活神仙,這才心甘情願熱情洋溢的把我們招呼上了車,開起來也不忘了問陸恒川他說的那事兒怎麽破。

結果一聽我們是要上顧瘸子那去,這個師傅有點猶豫,說也看得出來我們是有急事,可顧瘸子那一天就收十件東西,這個時間去,肯定早排不上個了。

陸恒川掃了我一眼,我心裏也明白,郭洋這個情況去了必須要加塞,不管怎麽樣,去了再說,反正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而師傅看我們不為所動,接著嘆口氣:“還有啊,不管你們要修什麽東西,你們這錢可得準備好了,顧瘸子黑著哩!”

陸恒川就問怎麽個黑法,師傅搖搖頭,說這個人可能就是看準了,想修的東西,就是因為不打算扔,所以要的價格,往往能買好幾個新東西。

接著就給我們講起了顧瘸子修過的一些案例,比如說他有個街坊就是取找顧瘸子修一個舊表,那個表賣的時候花了七百塊錢,顧瘸子不多不少,要七千。

還有找顧瘸子修風箏的,那風箏二百六,顧瘸子就要兩千六。

這事兒也奇怪,顧瘸子就跟知道原價似得,修好了翻十倍。

不過就算這樣,也還是有很多人去找顧瘸子修東西就是了——有的舊東西,真的是十個新東西也代替不了。

這顧瘸子對價格掌控的挺牛逼啊,在物價局幹過還是在收銀台幹過。

照著這個“翻十倍”,我們讓他救一個人,難道還得還他十條人命?

“得了,到了!”師傅把車掉了一個頭,放下了我們:“你們想好了修還是另買,我就在這等著把你們拉回去。”

陸恒川跟他說我們不著急,那師傅卻擺擺手,說顧瘸子這不留人,因為他修東西不讓人看,買賣談妥了,就會立刻把人趕出來,他就做個囫圇買賣,等我們也等不了多長時間——何況還想接著問陸恒川運勢上的事兒呢。

我就重新把郭洋給背了下來,陸恒川跑前跑後給我開門,還把手擱在車門上,怕郭洋磕了腦袋——他這一細心起來,女人都趕不上。

進了顧瘸子的門,一股子機油味道撲面而來,店堂很暗,裏面擺著很多東西,五花八門,從破痰盂到舊收音機,什麽玩意兒都有,可顧瘸子說不定也跟陸恒川一樣潔癖,這些東西全都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的。

“今天的件兒已經收完了,明天請早。”我還沒看見顧瘸子本尊在哪裏,就先聽見了這個聲音,跟我在房頂上聽到的一樣,聲音不大,中氣不足:“你們走吧。”

順著這個聲音,我才看見一排大架子後面蹲著個人,那人手裏正在擺弄一個小小的銀色機器——不認識是個啥。

那人又矮又小,黑的像是山裏人,因為是蹲在地上的,看著跟個十來歲孩子身量差不多,看不出腳出了什麽問題,一雙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這種眼睛,多狹小的地方也關不住。

我立刻背著郭洋蹲下了:“店門不是還沒關嗎?再說了,我們要修的這個,人命關天,還請行個方便。”

顧瘸子意識到我讓他“修”的是郭洋,冷冷地說道:“我這是修東西的,不是醫院。後生,你們走錯門了,不送。”

說著,回頭給我們個後背,看意思根本不想搭理我們。我回頭跟陸恒川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你剛才咋呼出租車司機的事兒呢?還特麽不給他相個面蹭點人情?

可陸恒川一直是個掉鏈子的體質,這會兒跟我搖了搖頭,意思是功德用的就剩下負數了,實在看不來什麽頭肚了。

這下子氣的我差點罵了娘,你說咋哪次都這麽巧呢?

我正沒法子呢,忽然看見這個顧瘸子身上穿著的馬甲可能是某種商品的贈品,後心有個大商標,是個草書的“瀘”字。

我立刻就說道:“我們肯定不白讓您幫這個大忙,現如今您應該有事兒有求於人,而且挺著急的吧?只要您幫我們把這個人給修好了,您想求人的事情,我們來給您辦!”

顧瘸子的後背一僵,顯然一下就愣了,接著轉過頭來不可思議的望著我:“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這“瀘”是現在的簡筆寫法,擱在以前,是個“瀘”字,“盧”通“廬”,是屋子的意思,三點水配“盧”,不就是三顧茅廬嗎?

這意思是我們得求他幾次,但是事情算是有志者事竟成——同時,我們“三顧茅廬”,恐怕他也在“三顧茅廬”,現在正有求於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