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個道士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四合小院

這一下來得突然,我趕緊低頭去看自己的腳,卻發現腳邊什麽東西都沒有。撩起褲腿一看,剛才吃痛的地方也沒有明顯的傷痕,但那種痛感卻還在持續著,於是我伸手去摸,發現腳脖子背後,莫名其妙有兩個相隔大約二指的距離,手指摸到皮膚上,有明顯疼痛的感覺。

我正納悶這到底怎麽回事,是我神經不協調嗎?但很快那種痛感就消失了,留下我蹲在地上,一臉納悶。

男青年看我蹲著不走,於是轉過頭來問我到底怎麽了。我說沒什麽,因為我的確也不知道怎麽說。於是站起身來,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一下他們的“宿舍”。

這是一個典型的南方民居,整套房子是一個四合院的形狀,只不過只有三面有屋,剩下的一面是一堵墻。只開了一道門。中間是個小圓子,院子的一角有一口水井,不過據說已經枯水回填,然後封死了。院子裏橫七豎八地拉著一些繩子,上邊掛著知青們洗後的衣服。從衣服的樣式來看。有男有女,說明這個宿舍裏,是男女混住的狀態。只不過每個屋子都好幾個人住,而且當時社會風氣也比較嚴謹,想必是沒有那些傷風敗俗的事情發生的。房屋是單層樓的結構,其中一面房屋外墻上寫著“打土豪、鬥劣紳、分田地!”的口號。房間都是木門,但是窗子卻是木料雕花的窗戶。上邊鐫刻著一些中國傳統的故事圖案,例如“投桃報李”,“張良拾鞋”,“八仙過海”。“二十四孝”等圖案,只不過我卻察覺到,雕刻中的人物,幾乎都沒有頭。

與其說是沒有頭,還不如說這頭是被人給敲掉或者挖掉了。在大革命的思潮下,這些老舊的東西都是來自封建社會的毒瘤,是社會主義前進路上的絆腳石,會被一一鏟除的。而且斷裂面的痕跡還比較新,說明並沒有多久時間,搞不好就是目前住在這裏的某個知青幹的。想到這裏的時候,我暗暗決定要小心行事,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讓除了這個男青年之外的其他人察覺到我的身份。

從古色古香的窗戶雕花,到屋檐一角的鬥拱樣式來看,這個小院子,應該在本地存在了至少上百年的時間,並且早以前,算得上是村子裏的大戶人家。從墻上的那句標語來看,這套屋子應該是土改時期就被強占了過來,也就是建國初期的時間。可是從廢舊的程度來看。這裏似乎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居住過了,連墻壁上的電線都是暫新暫新的,八成是這群知青來的時候,臨時安排到這裏居住的。

進屋後我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因為墻壁上還有被撕掉但是沒撕幹凈的印刷畫。從畫的風格來看,也是解放前的產物了。男知青的屋子裏,總是透著一股子古怪的味道,像是屁臭味,又混合著腳臭味的感覺。床上也淩亂不堪,這跟女孩子簡直天壤之別。我之前去過紀幼安的屋子,也走到過孟冬雪房間的門口,裏面都是幹幹凈凈的,空氣裏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芬芳。就連我睡覺的那個堂屋,也比這男知青宿舍看上去幹凈了不少。

男青年指著靠門的那一張床對我說。這就是他的床,當天晚上自己就是睡在這裏的時候,看見那個懸浮的女鬼的。我仔細看了看,他的床是靠著外墻的,墻上就是那雕花窗戶。於是我問他晚上被女鬼驚醒的那次,當晚睡覺的時候有沒有關窗戶?他說沒有,因為天氣已經開始炎熱了起來,打開窗戶會比較透風。趁著其他知青都幹活去了,我在床頭點上了一支香,任由煙霧飄散,尋找這個屋子的進氣口和出氣口。

煙霧是朝著門的方向而去,尾端卻是窗戶,這就表明男青年床上的這扇窗戶,的確是空氣進入的主要通道。而與此同時,也許就有可能吧一些其他東西帶進屋子裏。於是我問他,那天晚上你送那個女鬼回家的時候,中途有沒有伸手碰到過她的身體?男青年想了想說,似乎只有在扶著她從那個小山坡下來的時候,才伸手扶了一把,別的好像就沒有了。我又問他,那你當時扶著她的時候,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嗎?

男青年搖搖頭說那到沒覺得,又沒直接接觸到肌膚,而是隔著衣服的,感覺沒什麽特別之處。我再問道。那衣服是什麽質地的?他說看上去是普通的紅色布料,摸上去有些柔軟,比較偏向於紗巾的感覺。我點點頭說明白了,既然這個女鬼曾經出現在這個房間裏過,那這個房間裏就肯定還多少留存了它來過的痕跡。於是我讓男青年去給我裝了一碗水來,我開始行水法圓光術。

我想我的這些手法,眼前的這個男青年恐怕是從未見到過,於是他微微張開嘴巴,目不轉睛地盯著,似乎很是好奇。於是我也開始有點得意,明明可以一下子就完成的燒符動作,我楞是吧符咒在胸前揮舞了幾個大圈,嘴裏還嗯嗯啊啊地哼唱著,看上去神秘莫測。符咒在水碗中燃燒殆盡後,紙灰慢慢從面上沉入水底,接著在潔白的碗底,漸漸凝聚,組合成一個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