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個道士 第九十一章 軍區大院

我這人吧,也算是沒出息。聽到“革委會”三個字的時候,我竟然忍不住腳下一軟,幸好這一幕沒被孟冬雪看到,否則我至少會被笑話一年。

但是必要的反抗還是要有的,這群人無端端跑來找我,語氣還那麽霸道,我也是不能忍的。於是我往後挪了幾步問道,你們找我幹什麽?我為什麽要跟你們走?那個戴眼鏡的沒有回答我,而是沖著那兩個人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人,就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胳膊。

這大年三十的。家家戶戶都開開心心的,我這是倒了什麽黴,會在這一天遇到這事。我心裏慘叫道,難道說我又要被捕了嗎?我這兩年已經盡可能在低調了,怎麽還是會被這些人知道?看見我被抓,周大爺和徐大媽也不肯了,於是他們開始抓扯那兩個人,一邊抓一邊問道,你們幹什麽?來我家裏抓人,還有王法嗎?

我雖然心裏害怕,但是看到兩個老人為了我和抓住我的兩個年輕人發生拉扯,心裏還是非常難過的。孟冬雪在一邊無助地哭著。這讓我心裏的害怕,油然轉換成一種憤怒。我不是個愛打架的人,只要別人不要惹我太過分,絕大多數時間,我是慵懶的,並不暴躁。可是那一刻,我卻不知道為什麽,甚至是沒有經過思考,一下子就用自己的額頭撞向了拉住我左手的那個家夥。

這一下,結結實實撞在了他的鼻梁上。人在冬季的時候,鼻梁是非常脆弱的,我知道這下子讓他特別難受,於是他嗚嗚叫著松開了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這時候我左手就空了出來,沒來得及細想,我就一拳打在了右手側那家夥的臉上,和先前一樣,打的是鼻梁。

可是我這一拳雖然打得正。卻沒能夠讓這家夥撒手,於是他反手一扣,將我的右手臂朝後擺去,我一下子沒忍住,就彎腰蹲在了地上。先前被我用頭撞的那個人,此刻也沖上來按住了我。我一對二本來就不是對手,這下被壓制住,掙紮了幾下,發現都是徒勞的。

我原本認為,這大年三十的,我恐怕是逃不掉一頓好打了,小時候母親常常說,過年的時候挨打,那這一年都得挨打。所以此刻我心情極度郁悶,倒不是因為馬上要挨揍,而是這一年怕是也不好過了。可是這兩個人按住我以後,並沒有打我,只是制服我而已。

很快他們把我拉了起來,朝著我怒目而視。那個戴眼鏡的走到我跟前說,姓司徒的,你不要不識擡舉,你以為誰那麽好心思這大過年來抓你玩是吧?我們也有家人,我們也想過年,可是沒辦法。上頭吩咐了,今天必須把你帶過去。我問道,你上頭是誰?戴眼鏡的人冷冷的說,你不用知道得太多,跟我們走就對了,越早把事情解決。你就越早回家。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才隱隱覺得這些人不是來抓我伏法的,而似乎是他們上邊某個人想要讓我幫忙。聽他的意思我解決了事情就能夠回家,那就是說,對方是遇到了事情。既然找到我,自然是鬼事為主,那也意味著,我的行徑其實早已被革委會的人知道了,一直按著沒抓我,想要對付我,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反而豁達了。大不了就是個圈套嘛,上次被抓了個措手不及,這次我可不會那麽傻了。於是我對戴眼鏡的說,那你讓這兩人把手松開,我自己走。你客氣我也客氣,你跟我玩橫的,我也陪你橫到底!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瞪著戴眼鏡的那個人,如果要整這些人,我是有很多方法的,只是當初第一次被抓時,慧遲和尚曾告訴我,以暴制暴依舊是一樁因果。所以一直克制自身。也許是眼見我開始松口,那個戴眼鏡的人就對抓住我的兩個人說,你們放手吧,這位會自己跟著走的。

他們松開手後,我對周大爺和徐大媽說,別擔心。我跟著去就是,別連累了大家。然後對孟冬雪說,你也別擔心,也許就是辦件事就會回來了。我語氣平靜,但心裏還是沒底,不知道面對的是我拿手的事。還是根本就是個陷阱。將必要的東西帶上之後,我就跟著這群人出了門。

在山路上走了一個小時,途中幾乎沒人說話。這些人看上去似乎不像是當年抓我的那批人,感覺他們的級別更高。幾個排著隊走在山路上的人,還一言不吭,那感覺實在是有些詭異。這條路是出村子的路,並且是往城裏的方向,所以我估計,他們是要帶我進城。於是我在路上試圖從戴眼鏡的那個人身上套點話出來,可無論我問什麽,他都只是一句話回應我:到了那兒你就知道了。

當下的時間已經是晚上接近9點鐘,而我們還沒能夠走出村子。這裏距離城裏還得有小半天的路。那就意味著,我們趕到城裏,只怕也是天都亮了。我這大年三十晚上連頓飽飯都沒吃完,就被押著上路,還得趕個通宵,賊恐怕都沒我累吧。於是我也不說話了,默默跟著走。到了村口的時候,停著一輛軍用吉普車,戴眼鏡的人對我說,行了,都上車吧。時候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