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決戰秦始皇之巔(二)

五尊鎮墓獸原本已商量好了,如何將秦北洋分成五瓣,就如五名食客打量一只完整的烤雞。但貝多芬的《歡樂頌》一出,卻讓它們為之震驚。五頭野獸蹲伏在原地,乖乖豎起耳朵,傾聽歡快的笛聲,仿佛不是墓穴地宮,也不是大鬥獸場,而是維也納金色大廳。

三年前,那個漫長的“夢境”之中,“鬼面具”老師就是用這種極度危險的方式,訓練秦北洋的“地宮道”技能。

隨著地宮內響徹秦北洋的笛子獨奏《鷓鴣天》,老金挑選了二胡拉起民間哭喪小調,阿幽再度吹走她最拿手的唐朝尺八……笛聲、二胡聲、尺八聲聲,不但讓虎,鹿,熊,猿,鳥五尊鎮墓獸失去了攻擊力,就連九色沉醉其中七葷八素而不自知。

一曲終了,再來一遍。秦北洋反復用笛子吹了七遍之多,吹到口腔生瘡,荒腔走板跑了調兒。所有人都堅持不下去了,鎮墓獸再次靠近,五只禽獸,目露兇光。

老金高聲提醒道:“北洋,這五尊鎮墓獸來自三國華佗之墓!”

華佗並非帝王將相,雖是舉世罕見的神醫,但也不過一介百姓,為何會有五尊鎮墓獸?

秦北洋腦中閃過三個字——五禽戲。

鎮墓獸不會給他思考空間。猛虎再度沖上來,秦北洋把自己也當作一頭老虎,俯身兩手按地,用力使身驅前聳至極後稍停,再用兩手先左後右挪移,竟避開第一擊;他兩腳向後退移,極力拉直腰身,避開了第二擊。

雄鹿鎮墓獸,要以鋒利的鹿角刺穿角鬥士。秦北洋同樣模仿它的動作,四肢著地,引項反顧,將三尺唐刀舉在頭頂,仿佛變成一尊獨角獸,與雄鹿的雙角猛然相撞。山頂深潭之畔練氣不是白費力氣,唐刀擋住了雄鹿的襲擊。

黑熊鎮墓獸殺上來了,秦北洋靈活地雙手抱膝,在地上翻滾兩下,熊瞎子般躲開攻擊。

猿猴鎮墓獸接踵而至,這下不用學了,他攀援上鬥獸場的墻壁,施展輕功,飛檐走壁,恍如懸崖上生存的猿猴。

最後,便是如利箭飛來的烏鴉鎮墓獸。

秦北洋自然站定,吸氣時蹺起左腿,兩臂側平舉,如鳥展翅欲飛狀;呼氣時,左腿回落地面,兩臂回落腿側,一鳴驚人,一飛沖天。

五尊鎮墓獸紛紛仰頭咆哮。烏鴉起飛追逐,秦北洋把唐刀藏在背後,半空中掄圓了砍向飛行的鎮墓獸。

體內滾動一股熱流,噴湧出下丹田,經會陰、肛門,沿脊椎督脈通尾閭、夾脊和玉枕三關,到頭頂泥丸,再由兩耳頰分道而下,會至舌尖,或至迎香,走鵲橋,連接任脈,沿胸腹正中下還丹田,恰好打通“任督二脈”,完成了第一個小周天。

仿佛,安祿山就藏在這把唐刀深處,無比邪惡,一旦使出,覆水難收。

唐刀劈中了烏鴉鎮墓獸的後背……

秦始皇陵地宮後的地宮,鎮墓獸大鬥獸場的上空,金屬火星四濺,放射萬丈金光。

大叛亂者安祿山,似乎長出獸角與茸毛,舔著鮮血,將烏鴉攔腰切成兩段。

秦北洋聽到鎮墓獸的慘呼聲,唐刀仿佛砍中靈石,這是鎮墓獸唯一的心臟。

烏鴉鎮墓獸在半空爆炸了。自然界真正偉大的鳥兒,死亡時不會沾到地面,它們會在天空自爆,羽翼融入雲端,靈魂歸於蒼穹。

剩余四尊鎮墓獸都看呆了,驚恐地尖叫躲藏,鉆入洞窟,放下鐵欄杆,自甘為囚徒。

九色也看呆了,連琉璃火球都來不及噴出來。過去的兩年間,它已不斷蛻化成一頭嗜血殘暴的猛獸,但在這場人獸角鬥表演面前,竟成了乖乖的看客,作壁上觀地欣賞主人屠殺五禽戲鎮墓獸。

三年前的春天,十八歲的秦北洋,便已在“夢”中完成了同樣的五禽戲考試。

鎮墓獸大鬥獸場,仿佛傳說中的少林寺十八銅人巷。

四十年前,太白山的刺客們挖開華佗的墓,發現竟有五尊鎮墓獸。三國時代,華佗發明了世界上最早的麻醉術,他為曹操看頭風病,建議做開顱手術,施以麻沸散做全身麻醉。而曹操的疑心病甚於頭風病,竟把華佗下獄殺了,從此麻沸散失傳。不久,梟雄曹操病亡,留下七十二疑冢。魏文帝曹丕即位,華佗生前曾用麻沸散救過曹丕的性命,新帝心懷感激,以諸侯王的規格,為華佗營造了宏大的墳墓與地宮,以及五禽戲鎮墓獸。

除了麻沸散,華佗還發明了五禽戲——虎,鹿,熊,猿,鳥,模仿五種動物的姿態練習,消谷食,益氣力,除百病。某種程度而言,華佗既是醫學泰鬥,也是武學宗師。鎮墓獸的技擊殺人動作,源於自然界的各種禽獸。依靠人類的技擊武學難以對抗。唯有華佗的五禽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熱兵器發明之前,古人克制鎮墓獸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