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失常

首先要把那個小鬼運到馬來西亞去,按正常手續肯定夠嗆,我想起之前老謝和我說過過,他在武漢有個開醫療公司的朋友,出口貨品有時能免檢,那次接叢女士把自己孩子制成小鬼的生意,就是找的那條渠道。

拿過老謝的手機翻了半天,我總算找到標有“武漢醫療公司-X總”的電話。把電話打過去,我和這位X總說了來意,他很驚訝,同時表示很同情,最後讓我把那東西送到武漢,直接交給他公司的經理助理就行。就這樣,我帶著老謝從仙桃來到武漢,將小鬼交給X總付過錢,再和老謝轉機廣州。登機的時候,我特意和機組人員打了招呼,說這個朋友最近精神不太正常,我要和他去馬來西亞找醫生治病,以免到時候他在飛機上發起癲來,再讓機長給趕下去。

在機艙中,我很困卻不敢睡覺,怕老謝鬧事。這家夥坐在座位上,時不時冒出類似“兒子啊,你今天中午吃啥?”、“別搗亂,我和我兒子說話呢”、“你不是我兒子!”的話。機艙前後和旁邊的人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我連忙脫下外套,罩在老謝腦袋上,再讓他把頭靠著舷窗睡覺,免得遭人嫌棄。

登康住在馬來西亞最東面一個叫山打根的港口,要從吉隆坡轉機過去。到地方之後,我把手機上的地址出示給出租車司機看,在車上,老謝這一路雖然不算鬧,但始終神志不清,嘴裏老是在嘟嘟囔囔。他把我拉到一條河邊,指著公路下沿河邊的那些船,又用手做了劃船的姿勢。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你說的地點在河對面”,就付了錢出來。

在河岸邊把手機屏幕讓船主看,談好價錢把我們送到對岸,到河中央的時候,我發現手機沒有信號,只好打手勢再讓船主駛回去,在原先的岸邊給給登康打去電話,讓他到對岸接我倆。

再次過河,對岸是一大片樹林,不多時登康來了,這家夥穿了一身灰不拉嘰的短衣短褲,腳上是拖鞋。看到老謝的模樣,登康就走過來,上看下打量,好像在動物園看狗熊。伸手拍了拍老謝的臉,又問了幾句話,老謝呆呆地望著登康,慢慢用雙手捧著登康的臉:“兒子,你怎麽又胖了啊?”

雖然最近心裏一直不太踏實,但看到這情形我還是忍不住笑出來,登康把老謝的手拿掉,扒開他的眼皮,又捏開他的腮幫,仔細地看老謝的舌頭。

“問題嚴重嗎?”我問。登康把手掌按在老謝的額頭上,低聲念誦了幾句經咒。我心想要驅邪也不用這麽急吧,那個小鬼還沒運到呢。這時看到老謝身體發顫,像被防狼器給電了似的,雙眼發直。

登康把手拿開,說:“問題不大,他身上的陰氣沒有那麽重,還能救。”我把心放回肚子裏,拉著老謝跟在登康屁股後面,鉆進樹林後走了十幾分鐘,有幾間用圓木搭成的屋子。登康指著木屋說這就是他的家,讓我們先住在這裏,等小鬼到了山打港,再開始施法。

剛走進木屋的大門,就聞到一股很重的味道,像是在中藥裏混進陳年柏木和沉香,還有些發苦,總之是很奇怪的味,無法形容。就這樣,我和老謝住在登康家中。他的家很簡單,有兩個房間是帶木板床的,有個房間專門用來堆放食物和雜物,而最裏面的房間木門緊鎖,我估計裏間不是放著各種陰物,就是施法用的地壇。站在木屋門口,我心想這阿贊和降頭師也不好當,修黑法有危險不說,還得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

在等待小鬼從國內發到山打港的這十來天,我和老謝每天就是呆在這座木屋裏。為了防止老謝出事,我不得不經常守在他身邊。自言自語還好,主要是怕他突然發瘋毀壞東西,甚至自殘什麽的。不過他的情緒倒是不像以前那些養了小鬼最後精神失常的客戶,只是有些瘋瘋癲癲,說話語無倫次,主要都離不開兒子這些詞。登康的解釋是,他供奉小鬼時間不長,還沒達到心智被陰靈侵擾而嚴重受損的地步,但兒子的死對他打擊甚至還要超過陰氣,所以才變成這樣。而奇怪的是,自從老謝那天晚上燒錢之後,他睡覺就再也沒打過呼嚕,不知道為什麽。

登康的生活,在某些方面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屋裏有液化氣瓶,他自己煮飯做菜,經常就是炒飯吃,味道還不壞。看到登康用火做飯的樣子,我心想能看到東南亞黑衣降頭師的日常,還真不多見。

數天之後,山打港的貨運公司打電話通知我去取貨。我和登康帶上老謝去港口把東西取回來。還沒打開木盒的蓋子,登康就走向那個鎖門的房間,取出一顆域耶頭骨,應該就是阿贊霸的那個。他盤腿坐在地上,左手按著域耶的頭頂,右手壓在盒子上,開始念誦經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