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陰陽孿生情(第2/3頁)

我聲明那次跟蹤兩個不相識的人是類似間諜的行為,我是不帶有任何特定的預謀,但或許這會讓我感到一些慚愧,畢竟,他倆人的身份是我不知道的。但相信你最感興趣的問題在於,為什麽在決定跟蹤他們的那一刻,我會毫不猶豫,不假思索。

一周後,約翰約我去他未來的嶽父家,當然也就是摩格溫小姐家。或許你已猜到了,摩格溫小姐就是我那天冒險行動的追逐主角。那一刻,我的詫異程度是無法想象的!甚至我有些恐懼!必須承認,她的美貌令人心動,但重要的,眼前如此動人的美女,在那天卻沒有打動我,吸引我。難道她們不是一個人?噢,那不可能,絕不會弄錯的,或許是,光線,環境,衣著或別的原因使她們看起來有些不同。

約翰和我在摩格溫家呆了一晚上,我卻度日如年。忍受著各種疑問的煎熬。最後,終於有了和摩格溫小姐獨處的機會。我毫不避諱的直盯著她,突然問道:“你,摩格溫小姐,有件事很奇怪:我們好像上周二在聯合廣場就已見過面了。”

她那灰色的大眼睛透出略微驚異的目光,那目光在我身上停駐了好一會兒,但終究我的眼神更為銳利,她與我對視的刹那明顯地退縮了,最後,目光落在她黑色的鞋尖上。

“噢?她真的和我很像嗎?那個女人?”她裝做滿不在乎地問,那種表情讓我覺得有明顯的造作之嫌。

“是的,非常像,”我說:“我那樣傾慕她,以至於都不願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有一件事,我必須承認,我始終都跟著她,直到——摩格溫小姐,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對吧?”

這時她的臉變得煞白,但還是相當鎮定。她重新擡起雙眼,似乎毫不畏懼地望著我似的,“你到底想要我怎樣?”她問,“你想往我身上扣那惡名,就直說啊,別拐彎抹角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了!”

事情陷入僵局,我沉默片刻,想設法予以反擊。對付這種女人,一般方法是行不通的,強求威逼也沒用。

“摩格溫小姐,”我用發自肺腑的聲音,帶著真切的感情對她說:“你根本沒必要成為強制婚姻的犧牲品。與其今後過著痛苦、窘迫的生活,還不如現在讓我幫你找到解脫之法。”

她搖著頭,是那樣的悲傷與無助,我繼續激發她:“你的美貌讓我折服,你的率直與整個人的痛苦讓我消除了對你所有的敵意。如果你真能甩脫傳統道義的束縛,那麽,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一切。如果你不能,那麽,上帝會幫助我們。對我,你不必有什麽顧忌,我會盡全力來反對這樁婚事。”

以上所說的並不是我當時確切的言辭,但基本意思是那樣。當時,我那種矛盾的心情盡可能地表達出來了,然後,我站起身來,沒再看她一眼就走開了。正巧人們紛紛走進來。我盡可能平靜地說:“希望摩格溫小姐能有個愉快的夜晚。時間已不早。我該走了。”

約翰決定與我同行,在路上,他問我是否覺得朱妮婭有些不對勁。“我想她是病了,不太舒服。”我回答:“所以我決定早些走。”之後,我什麽也沒多說了。

第二天晚上,我回家很晚。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時刻在腦海中縈繞不散,弄得我又緊張又不安。我試著在露天裏散步,呼吸一點新鮮空氣以清晰思路,也讓自己放松一些。但,我突然被一種不祥的預感所壓抑,沉重得幾乎不能呼吸,這種預感突如其來,也無法用言語表達。那是一個寒冷、多霧的夜晚,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只聽得見自己不斷被阻隔的聲聲呼吸。衣衫和頭發被寒霧弄得潮濕,我冷得不斷發抖。後來,我加了幾件衣服,穿著棉拖鞋坐在壁爐前才覺得舒服了些,但已不再冷得發抖了,卻滿身微微地顫粟,渾身被無數蟲蚋刺麻了一般,一種說不清的慌張、急躁與不安籠罩著我。那種極度的災難即將到來的恐懼如此強烈又使人滿心的無助與灰暗。我試著用一些真實的傷痛來驅散那種恐怖,用記憶中那些不斷湧溢的悲傷來暫時取代那種對不可預料的可怕事件的恐懼。還記得父母臨終時,我跪在床邊。試圖將他們挽回,但於事無補。一切都那麽遙遠模糊與虛幻,猶如夢中,就似乎發生在很多年前,又好像與自己無關一樣,我正注視著一幕幕場景,望著自己的影子,望著約翰的影子。在父母將逝的床前,在孤寂的墳前,我倆夜夜哭泣……突然間,一個尖厲的聲音刺破夜空,穿透我的全身,一個寒顫隨之而來。我站起身來——那是哭聲,是臨死前的呼號!啊!天哪!那是約翰的聲音,哭泣的入就在窗外。我猛地推開窗戶,冷風魚貫而入,只見一盞昏黃的街燈正投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死一般的靈光沉沉地籠罩著屋前的庭院與不盡的長街。只有一個夜警,豎著風衣領子,靠在門柱上吸煙,並沒有其它人。我關上窗,拉上窗簾,又坐在爐火熊熊的壁爐前,一綹綹潛藏的恐懼讓我不斷地觀察著四周的響動。我不安分地不斷看表,十一點半整,突然間,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號,這次聲音就好象在我的屋子裏,在我身邊響起。我呆住了,頓時四肢僵硬,無力動彈,不盡的恐懼將我層層包裹……而終於我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奔跑在一條並不熟悉的街道上,不知道自己在哪,要去哪兒,只是不斷地跑啊,跑啊。似乎有什麽將我牽引,終於止步在了—個停有幾輛馬車的門前,屋裏傳來低低的談話聲。那是摩格溫先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