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玉棺金俑(第2/7頁)

我們從魚哭洞到地宮大殿門前,只在仙墩湖邊歇了一陣,此刻均已筋疲力盡,又累又餓,可是被黃佛爺那夥盜匪追得太急,身在險地,誰都顧不上饑餓疲憊,到這裏聽大煙碟兒說出來,才感到難以支撐,也跟著坐倒在地。

我取出從水蛇腰背包裏搜出的幹糧,分給那三個人吃,這種幹糧有足夠的熱量和營養,口味卻實在不怎麽樣,但什麽東西都怕比,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跟我們之前啃的幹面餅子相比,野戰口糧可好吃得太多了,何況其中手紙香煙一應齊備。

厚臉皮不忿地說:“沒天理了,憑什麽黃佛爺那夥人吃的這麽好?”

大煙碟兒說:“他們吃的再好,腦袋也搬家了,咱們現在還能吃東西,可見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

厚臉皮說:“那倒也是屁話,困在熊耳山古墓裏出不去,吃得上龍肝鳳膽也是白搭。”

大煙碟兒說:“你盡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咱哥兒仨命大,橫豎死不了,總不至於混不過去這一關。”

我吃了些幹糧,肚子裏有東西墊底,感覺腦子好使多了,聽大煙碟兒和厚臉皮說起地宮正殿的石門,就用手電筒照過去,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挖進槨室,石門縫隙已由鐵水封死,實是無隙可乘,眼光一落到地上,想到撬起地面墓磚,或可在石門下挖個洞進去,我當即掄起山鎬將墓磚鑿裂,摳開碎磚一看,下面果然是填塞洞底巖縫的泥土,雖然也夯實了,卻能挖得動,我叫大煙碟兒和厚臉皮也跟著幫手,又讓田慕青拿手電筒照著,三人輪番用山鎬鏟子連挖帶搗,在大殿石門下掏出一個大洞。

輪到我歇手的時候,我側過臉看了田慕青一眼,發現她也在望著我,目光一觸,她又低下了頭,垂著長長的睫毛,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我一怔之下,心說:“她為什麽總是偷偷地望著我看?是對我有意思?或是有意見?”

我想是有意見的可能比較大,也許是我平時說話著三不著兩,讓她挑了理,那也沒什麽,可再仔細想想田慕青看我的神色,倒是我臉上有什麽古怪,讓她覺得異常。

我生出這個念頭,自己心裏先是一驚,問田慕青:“我的氣色是不是很不好?”

田慕青點點頭,問道:“你有多久沒睡覺了?”

我說:“難怪你總盯著我看,從小到大都沒有人這麽關心我,我感動得真想一頭紮到你懷裏。”

田慕青道:“你都這樣了,怎麽說話還沒個正經?”

以前厚臉皮也說我眼窩深陷,幾乎要脫相了,其實我心裏跟明鏡似的,那是因為我曾在遼墓壁畫中看到一座大山,山腹洞窟裏有金俑和彩繪巨槨,圍著山是很多人,上有天狼吞月,大概是契丹女屍生前做的一個噩夢,與熊耳山古墓的傳說幾乎一樣,我自從看到壁畫,就像受到詛咒一樣,經常會夢到那棺槨中的厲鬼拖著腸子爬出來,噩夢一次比一次真切,最近這幾天我更是不敢合眼,只恐讓那厲鬼把我拽了去,然而這一切都與熊耳山古墓有關,可進入石門背後的正殿槨室,也不知會見到什麽,但一定會令人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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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厚臉皮已將石門下的盜洞挖透,他點起火把,帶上獵槍和蛇皮口袋,當先鉆進盜洞。

我尋思找不出埋在熊耳山古墓裏的秘密,遲早要被惡鬼纏死,只好將生死置之度外,到地宮正殿一探究竟。

大煙碟兒之前說不敢再開棺取寶了,偏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主兒,等到挖開通往槨室的盜洞,早把前事扔在了腦後。

於是我和大煙碟兒連同田慕青,跟著厚臉皮,逐個從盜洞裏爬進正殿,石門後是一排木門,門戶裏面有轉軸,可以開關,正殿中黑沉沉的很是寬闊,手電筒加上火把,只能照到十步左右,四壁都有鑄成跪坐宮女形象的銅燈,裏面有魚膏燈油,厚臉皮用火把點起幾盞銅燈,地宮裏亮得多了,就見地上石磚都有“雲卷、虎豹、峰巒”之類的圖紋做裝飾,華麗莊嚴中透出幾分仙氣,大殿盡頭是一口彩繪巨槨,大逾常制,由三匝銅鏈鎖在一只石獸背上,四周站列的披甲人形俑,被火把一映,臉上泛出暗淡的金光,怒容可畏,如同鎮殿將軍。

我們打量面前的披甲人形俑,就見這些鎮殿俑頭頂高冠,身上甲片皆為玉片,竟是身穿玉甲。

我知道墓俑有很多種,比如有名的秦始皇兵馬俑,那是埋在陪葬坑裏的土俑,此類地宮棺槨旁的人俑,通常是叫鎮殿俑或站殿俑,有武士奴婢之類的形象,正殿中有身披玉甲的金俑,卻是我第一次親眼得見,以往連聽都沒聽說過。

大煙碟兒瞠目結舌,稱奇不已:“古時迷信人有三魂七魄,在九竅之內,人死之後魂魄會從九竅飛去,屍身因此腐爛,所以用玉堵塞九竅,以求屍身永存,這種觀念始自春秋戰國時期,傳到漢代有了金縷玉衣,玉衣以金絲貫穿,陰刻龍紋,也稱蛟龍玉柙,這些人俑上穿的不是玉甲而是玉柙,你們看站殿俑頭顱是金的,身上罩有玉柙,卻不知身子是否也是黃金,若是整個的金俑套玉衣,那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