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玉棺金俑

我和大煙碟兒當即上前,跟他一同推開半米多厚的槨蓋,陰沉金絲楠木重得出奇,僅憑三人之力,萬難揭起,只能緩緩推開,半倚在石獸寶床之側。金絲楠木的外槨裏邊裹著內棺,只見在槨蓋下的縫隙間,已經生出尺許厚的雲母,一大片一大片,長得死死的,遮住了下面的玉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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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道盡頭這個大土窟,四壁皆為夯土,直徑在十幾米開外,齊整垂直,宛如一個豎井,繞壁而下的長階已被毀去,只留下一些向外凸起的土台。

大煙碟兒說:“可能是秦始皇鑿穿龍脈的陰陽井,把只鴨子扔下去,過幾天它便能遊進黃河。”

我說:“那純屬無根無據的民間傳說,怎麽知道是不是同一只鴨子?咱們感覺這土窟又深又大,是由於這地方太黑,除了身前幾米之內,遠處什麽也看不見,好比是盲人摸象,但土窟墻壁間留有階痕,下邊一定有個去處。”

厚臉皮用手摸了摸土墻,說道:“真他媽硬,一粒土也摳不下來,這是石板還是夯土?”

我說:“好像是古墓裏的三合夯土,這種土年頭越久越結實,完全不會風化,用鏟子刮也刮不下一粒粉末,堅如磐石,不懼水侵。”

大煙碟兒看了一陣,點頭說道:“不錯,是三合土,一碗肉換一碗土的三合土!”

厚臉皮問道:“用肉做成土,那還不如直接吃肉,像這麽個大土洞,又得用多少碗肉?”

大煙碟兒說:“哪個說一碗肉做一碗三合土了,你哥哥我說的是一碗肉換一碗三合土,那是形容此土造得不易。”

厚臉皮不信:“土這東西隨處都有,想挖多少挖多少,有什麽不易?”

大煙碟兒說:“你想想,如果隨隨便便挖一碗土就能換肉吃,古代怎麽還會有農民起義?我跟你說,三合墓土做起來太難,必須選沒有雜質的細凈黃土,按秘方比例摻進去細河沙、水田底層的淤泥、年代久遠的老墻泥,反復攪拌翻整,你還別嫌麻煩,若不如此,硬是夠硬了,遇到冷熱潮濕卻會開裂,因此決不能偷工減料,你說三合土造得容易不容易?這樣還不算完,還要加上打散的雞蛋清,不見米粒的糯米湯,迷信者甚至還要用童子血,所以三合墓土年頭越老越硬實,我說一碗肉換一碗三合土,那都是說便宜了。”

厚臉皮說道:“講究是夠講究的,只是古代人這麽搞不嫌累嗎?”

大煙碟兒說:“當然是苦累,要不然怎麽很多人想當皇帝呢,再累也自有下苦幹活兒的百姓去做,帝王將相們只管死了往這一躺。”

我說:“這座古墓裏埋的人是誰,卻還難說,我看地宮至少有上中下三窟,由此夯土洞相通,沒準從這裏下去才是正殿。”

厚臉皮將火把扔下去,落到土窟底下,只有一個小光點隱約可見,至少是幾十米深,我們見下面沒水,也有落腳之處,只得下去找條出路,於是把帶來的長繩連接,一端綁在頂門石上固定,一端垂下土窟,我背上槍,握著手電筒順長繩溜下去,許久才到洞底,只見夯土砌地,三面是墻壁,唯有一側可通,位於在上邊兩層大殿的正下方,如果不炸開上層大殿的地面,連下邊的墓道也不會發現,那就更見不到最下邊的正殿了,我當即揮動火把劃圈,那三個人看到信號,也先後攀住長繩溜下來。

我指著前頭對大煙碟兒說:“這才是正殿的槨室,也許金俑玉棺都在裏面!”

正要進去,我忽見田慕青肩頭顫抖,神色十分懼怕,問她怕什麽,她卻低頭不語。

大煙碟兒對我和厚臉皮說:“準是擔心這裏也會發生屍變,別說是她了,你哥哥我想起那夥盜匪在前殿開棺時的情形,這會兒還心有余悸,好在已經取了女屍身上的寶帶和鹿首步搖冠,這兩件都不是一般的東西,帶回去換成錢,咱哥兒仨下輩子也吃用不盡了,依我之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墓主人是誰跟咱們有何相幹?趁早找條路離開這座古墓才是,免得夜長夢多,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厚臉皮說:“鹿首步搖冠讓槍打壞了,到咱手裏只不過是幾片金葉子,還能值幾個錢?過了這村,可沒了這店,要幹就幹一票大的,何況要找出路,也不能不進正殿槨室,正好順手發財。”

說話間,墓道盡頭又是一座拱形門洞,堅厚無比的石門緊緊閉合,上邊有一圈繞一圈的浮雕圖案,我們上前推了半天,皆是心中絕望,正殿石門大如小丘,只怕用上幾百斤土制炸藥也炸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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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人去推正殿石門,卻似蜻蜓撼柱,只能望而興嘆,山腹裏有上中下三窟,底層至此已無路可走。

大煙碟兒一屁股坐在墓道中,說道:“實在掰不開腿了,咱先跟這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