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道可道

何健飛舉目四望,這裏已經是學校旁邊一個比較冷僻的小土丘了,站在土丘頂部遠眺,甚至還隱約看得到孫中山的銅像,看得到他那博愛的微笑和襟懷,正氣的氤氳蓋住了它後面那團巨大的黑氣。田音榛懷疑地道:“你確定是這裏嗎?我怎麽覺得跟在學校裏一樣?”何健飛把法力指示羅盤拿給她看,只見羅盤的指針像瘋了一樣地亂轉,何健飛指指自己身上佩帶的舍利項鏈道:“這裏有法力場互相沖撞,能抵擋得了舍利項鏈的人我想天下也沒有幾個。”

何健飛又慢慢踱了幾步,突然微微一顫,停了下來,恭恭敬敬地朝峭壁處行了一個禮道:“弟子何健飛謹謝師伯援手之恩,特來拜謝。”峭壁的後面傳來一陣深長的嘆息:“不愧是智能之徒,我藏得這麽隱秘,到底還是讓你給找了出來。”一個鶴麾道袍的人影一晃,赫然便是那時在破廟危急時刻出現的神秘道士。田音榛也趕忙上來斂衽行了一禮。何健飛無聲地笑了笑道:“師父慈訓,滴水之恩,尚不敢忘,湧泉之德,焉能背負。”那道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此乃我之孽緣,與任何人無關,你拋下冤鬼路不顧特地來見我不是只為了說這番冠冕堂皇的話吧?”何健飛靜靜地望著他,良久,道:“關於阿強厲鬼的事,我已做了宣判,不知老前輩意見如何?”

那道士拂塵一甩,冷哼道:“我就知道你們會擅作主張,你們的師父也是這般,算了,五台山畢竟是佛教聖地,我也不好說什麽。你們可要看好了他,要是再給我抓到什麽錯處,我可饒不了它。”何健飛道:“對阿強厲鬼的宣判我自認公平,符合佛家精神,但是我佛訓示:懲惡除奸。這法術界的事情我還沒有宣判,總覺得內心有愧。”那道士一愣道:“什麽法術界的事情?”何健飛冷冷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老前輩雖然德高望重,但是冤鬼路畢竟是由你一手促成的,一過掩萬功,請恕弟子不再以後輩之禮相見。”那道士微微一愕,隨即哈哈大笑道:“好,的確機智過人,我做得如此隱秘,還是給你瞧了出來。不知道是我哪裏露了馬腳?”何健飛道:“前輩輕車熟路,天衣無縫,倒是前輩的手下露出了馬腳。”

那道士驚訝萬分地聽罷對真阿強的問話,怒道:“這畜生,竟然沒去輪回,我給他騙了幾十年,還這般詆毀我。罷了罷了,紙終究包不住火,既然做了就要想著以後給人家知道。現在你們清楚了事實的真相,又想怎麽樣呢?”何健飛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來:“我剛說過了的,要對法術界的事情進行宣判!”

“大膽!”道士須發倒立,大喝一聲“你算個什麽東西?就算你那死去的師父親臨,也不敢對我這麽無禮!法術界中最忌諱的就是以下欺上,不分尊卑,你們這樣做簡直是在給五台山抹黑!”噌地一聲,田音榛拔劍出鞘,橫在胸前道:“我們五台山侍佛至忠,法術界的所有規矩還不是根據佛道大義定出來的,既然有違我佛正大光明之意,那麽什麽規矩什麽忌諱都顧不得了。我倒覺得五台山為聖地之所為,只不知道老前輩是怎麽想的?三清也不見得就是暗中害人的宵小之輩吧?”田音榛一張伶牙俐齒逼得那道士氣塞胸膛,連連叫道:“氣死我了!佛道大義是你們這些人夠資格闡述的嗎?我倒要請出個你們心服的人來罵醒你們。”

何健飛脫下脖子上的舍利項鏈,拿持在手道:“除了我佛,現在沒人能讓我們心服。大師兄,你躲了那麽久也該出來了。”

“阿彌托佛。”一聲響亮的佛號念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後面一晃,眾人只覺眼花,他已經到了大家面前,果然便是禪月大師。“大師兄。”田音榛怯怯地叫了聲,何健飛猶豫半晌,“大師兄”這三個字終究沒能叫得出口。他料得沒錯,五台山果然與這件事情有關聯啊。那道士見禪月大師來了,氣得胡子一抖一抖地道:“你也來了,那是最好。你看你門下這兩個逆徒,這樣跟長輩說話,當真是敗壞法術界規矩。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收拾他們的。”禪月大師向那道士施禮過畢,面無表情地道:“前輩請聽弟子一言,這何健飛和田音榛是師父在世時收的最後兩個入室弟子,師父對他們疼愛之極,雖名為師徒,實為父子。師父坐化前曾親口對弟子言道:‘要弟子多加扶持,不得丟棄!’因此弟子現在盡管暫居方丈之位,實在不便對他們兩個進行任何處罰。”那道士沒想到他居然搬了這麽一大套理論對付自己,眼看禪月大師分明是不忍動手,於是拂塵一甩道:“那好,我來替你清理門戶!”田音榛趕緊指劍在地,拉開陣勢,何健飛也緩緩拿出了紫金缽,將舍利項鏈套在它的外圍,一場大戰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