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傳說

好像預料到了何健飛會驚訝,真阿強沒有絲毫阻滯,仍然自顧自地說下去:“因為它過於歹毒,所以被神佛們立令禁用。”說到這裏,真阿強低下了頭,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何健飛,現在你還想讓我講出當日的經過麽?”講出真相,便不能輪回,以鬼體的形式永遠囚禁在大牢?看真阿強的樣子並不是騙他,何健飛登時手足無措,他實在沒有資格去要求這個一直被壓制的悲慘魂靈主動放棄轉世的資格,呆了一小會兒,何健飛才下意識地辯解道:“這樣……冬蕗就無法投胎……那冤鬼路豈不是……”真阿強突然眼睛一亮,擡起頭急切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你說冬蕗這樣就不能投胎?冬蕗不是已經成了冤魂麽?冤魂不可以輪回嗎?”何健飛愣了一下道:“當然不是。除非是被法術界和冥界宣判過,任何冤魂無論犯下什麽滔天罪行,只要自己願意放棄心中執著的仇恨,都會獲準通過奈何橋。”真阿強狐疑道:“是真的嗎?為什麽他跟我說的完全不一樣?”何健飛指著紫金缽道:“那是方丈信物,我以五台山百年清譽向你保證,剛才說的那一番話絕無半點虛假。”真阿強偏頭向紫金缽看了一下,道:“我相信你。好,為了冬蕗,我什麽都可以說出來。”

“為了冬蕗?難道前輩你……”何健飛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祥,真阿強早已泫然淚下:“不錯,我也深愛著冬蕗。只可惜……她到死的那一天都沒能知曉我的存在。”一直在旁邊沉默著的李老伯也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兩個擁有同一軀體的男生之間的情爭,造就了最無奈淒美,也最畸形扭曲的愛戀。

真阿強剛要張口,何健飛突然將手一擺,斷然道:“不,前輩,還是不要說出來。只要知道這個陣法名,縱使已經失傳,我何健飛翻遍天下典籍,還怕查找不出來嗎?”真阿強眼中泛起一絲感激:“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決定要說出來了。那個厲鬼為了冬蕗尚且甘心被你們收服,我難道就不能為了她拋棄身家性命?說出真相,就少一點曲折,就能更快地解救冬蕗的苦難。”李老伯見話已至此,便向何健飛道:“他心意已決,就讓他說吧,也算是成全他的心願。”

真阿強向李老伯笑了一下以示感謝,用平靜的語調開始揭開冤鬼路起源的神秘面紗:“我自被附身以來,直到碰見孫中山的銅像才得以短暫的獨立。在和那厲鬼並存的日子裏,我在被壓抑被控制的情形下依從於他的思想,從而得知了那個齷齪卑鄙的計劃。這些你們應該都知道了。我萬分著急卻又無能為力。有一天晚上,他又為了實施計劃而逸出肉體去了,我在辦公室裏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張皇失措地走東走西,在想著要不要通知冬蕗,該怎樣才能讓她相信附身這種看似荒謬的事情。正在這個時候,禁閉的窗戶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我以為有人偷窺,趕緊坐回椅子上裝睡。窗戶被打開了,從外面跳進一個人,對著我啞聲道:“你不用再裝了。時間無多,等那個厲鬼回來再上你身,可就沒法對付了。”我這輩子早已不指望會有人發現自己的存在的了,乍一見有人竟識破了,興奮得忙從椅子上坐起,剛想發問,那人搖搖頭指指外面,暗示我噤聲,然後低聲道:“你想不想脫離厲鬼的控制?”我急切地道:“當然想,就算不是為了我,為了冬蕗我也會這麽做。”他滿意地發出了一聲嘆息:“那厲鬼法力十分高強,盡管受到孫中山銅像的削弱,但是仍然十分難收服,要克制他,唯有用一門失傳的陣術——二十三童子陣!用二十三人的血光鎮住他的兇氣!”說到這裏,真阿強停頓了一下。何健飛見此時是個空子,忙問道:“那人是誰?”真阿強道:“不清楚。他臉上戴著一個木制面具,又刻意變化了聲調和我說話,似乎要掩飾他的真實身份。”何健飛皺了皺眉道:“那麽請前輩繼續說下去。”

“我愕了一下,問道:‘我自己性命固不足惜。可是我上哪兒找這二十三人去?’他嘿嘿幹笑了幾聲道:‘你們班不是還多了幾個嗎’我登時驚呆了,要讓二十三人同時相信我的存在,還不如直接通知冬蕗來得妥當。正當我想打退堂鼓時,那人又發話了:‘你不用擔心說明真相的問題。我給你一道符咒,它能讓凡人同時看見兩個魂靈。(此解釋似乎有漏洞)但是如何讓這二十三人相信你,並獻出性命跟著你發動陣法,這可是你自個兒的事了。我只負責教你怎麽布陣。你自己的命運自己好好掌握吧。’我謝過他,開始了自己的反擊計劃。”

分靈咒?何健飛心中暗嘆一聲,當年師父教符咒前曾告誡我不可擅用,輕則冤屈難申,重則天理難容。自己那時還不以為然。誰知今日竟應驗到冤鬼路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