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詩謎(第2/3頁)

謎底一出,猶如驚天破石般在李老伯腦海中砰然炸響,眼前瞬時劃過一幕幕時日久遠卻異常熟悉的畫面:冬蕗的死,大家的驚惶,阿強的木然,二十三名同學的鎮靜,原來一切解釋不了的怪事都把原因藏在了這六個字裏面。李老伯好容易從記憶中回醒過來,望著靜靜站在旁邊看著他一言不發的何健飛,微微扯了扯嘴角道:“謎底果然難解,我們當年學生會也算得上藏龍臥虎,頭腦精明的人不在少數……”何健飛略一思索,已經知道李老伯想說什麽,打斷道:“我原來還在師父那裏學藝時,很喜歡跟大師兄他們猜著謎兒玩,後來為了取勝,那謎也越出越刁鉆了。”李老伯見何健飛這麽快領悟了他的意思,其聰明才智不下阿強,猜得出這個謎也是理所當然的了,疑雲既解,淡淡一笑,也就拋開不提。

何健飛拿出一張白紙寫下謎底,細細看了一遍道:“應該沒錯。謎底的重點全部在於那個‘急’字。阿強前輩留下的,不僅是對大家的嚴重警告,更是揭開整件事情內幕的最大關鍵。光憑這個字,就可以確定冬蕗決不是因為什麽誤診癌症而上吊自殺,她的死絕對跟他們班的所有同學有著莫大的關聯。那麽,冬蕗之死別有隱情這個事實終於被確認了。”說到這裏,何健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口氣不僅是對怪詩破解的欣慰,還是對阿強采取這麽曲折的方法發出警告的憂慮。那象征著冤鬼路真的有某些無法告人的內幕存在。

何健飛又詢問了李老伯關於“君卒”“婷卒”的事,李老伯茫然不知所問,何健飛想及他自阿強死後,必然傷心欲絕,遠離校園,自然也無法知道冤鬼路的傳說幾經更改導致漸漸歪曲原來真貌的事,這件事恐怕要找54年的學生會幹部才能知曉。線索到這裏告一段落。何健飛將手中白紙遞給李老伯道:“冤案其實不難解,難解的是它經過了五十多年。雖然現下了解事情內幕的人基本上都去了,但是我相信阿強前輩決不會甘心讓這件大事從此不明不白,石沉大海。在當時,他一定迫於某種特殊原因而不得不用一種相當隱晦曲折的方法記錄下了真相,只是那時沒人可以找到,以致漸漸演變成了今天這個局面。”李老伯點點頭道:“我明白,‘解鈴還須系鈴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雖然無法詳細知曉,但阿強一定在哪裏留下了蛛絲馬跡,我會細細查探的,那些老幹部我都認識。”

何健飛笑道:“不愧是‘校園雙雄’。”

李老伯不勝唏噓道:“這個稱號就不必再提了,阿強死了,‘校園雙雄’在這個世上也就永遠消失了。”阿強的死似乎與李老伯無關,但為什麽李老伯如此感傷?莫非這裏面還另有內情?見李老伯只是凝望著冤鬼路的方向不語,何健飛縱然有再多疑問,也只好默不作聲。良久,遠處隱隱傳來昭示著學校繁榮鼎盛的樂音,古樸典雅的旋律在這個早被人遺忘的一隅上空莊重地漾開,混同著四周樹林的嗚咽,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李老伯仰天喃喃道:“此曲只應人間有,天上哪得幾回聞?這首詩是該掉個個兒了。”何健飛卻在思索著校慶已經開始了,倘若被人看見我和李老伯在這裏,問起來不知道怎麽圓謊才好,二來也記掛著田音榛,於是對李老伯道:“校慶已經開始了,學校隨時會有人過來,若要問起我們來這裏幹什麽,不好回答,我們還是過去吧。”李老伯點點頭,和何健飛並肩離開了這個荒涼的地方。

不知道是上天冥冥注定,還是當中一人有意這樣,他們選擇前往廣場的路上剛好經過孫中山銅像,溫暖的陽光在銅像背後劃出幾道金光,淡淡的光暈在陽光的折射下現出了五彩的幻色,顯得極其宏偉華麗。李老伯忍不住深深凝望了它一眼,在他的心目中,銅像已不僅僅是銅像,而是一座他年少時親密好友未刻上墓銘的豐碑。“阿強,你死不瞑目了五十多年,這次,我一定會讓你安息的。”話音剛落,風吹草動,赤崗頂方向立刻傳來了輕微的女子哭聲,兩人對望一眼,一笑撇開,都在想法掩飾住自己臉上的一絲驚駭,不會說謊的步伐卻越邁越快……

“何健飛,你搞什麽鬼?叫你接人,你跑到哪裏玩去了?喲,你後面那位是誰?你還有膽給我拐帶老校友?”何主席看見老早就不見鬼影的何健飛,馬上怒氣沖沖地跑過來質問。什麽表現積極?何健飛其實還是不肯加入學生會。何健飛被他來勢洶洶的氣勢嚇了一跳,正躊躇著該怎麽介紹,李老伯已接口道:“哦,我姓何,是54屆的。”

何主席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道:“原來是何伯伯,我是現屆學生會主席,也是姓何,真是五百年前是一家。呵呵,對不起,我的工作沒有做好,選派了一些不合格人員接送,弄得您遲到校慶大典。”說到這裏,覺得自己的話有點不倫不類,忙轉頭怒向何健飛道:“說!你到底是怎麽接待何伯伯的?說不出來扣你總評五分!”何健飛急中生智編了個借口道:“他……他沒人迎接,人手不夠,所以他就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