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汗血人身

醒來已經是深夜,四周一片雪白,旁邊的氧氣機咕嘟咕嘟冒著氣泡,氧氣罩放在旁邊,似乎剛剛吸氧結束。透過窗戶,外面橘黃色的燈光鋪滿草坪,還是那座急救小聶的獨樓,所不同的是,上次我看別人躺在這裏,這次是我躺在這裏。

忽然感覺周身冷颼颼的,掀開被子我才發現自己被脫了個幹凈,連渾身的毛發也給剃了個凈光。對著鏡子裏的光頭齜牙咧嘴了半天,比較滿意這個造型,真彪悍。這時候聽見走廊裏有腳步聲音,趕緊跳上床。

“老苗,老苗!”有人在敲隔壁的門,然後就聽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隨後聲音變得細小起來,隱約聽見有人說道:“老鐘,高燒,不好……”之類的詞語。隨後腳步聲漸行漸遠。

“老鐘高燒了?”當時我的腦海裏刷地一下閃過了他在墓室裏對著金屍的那些場面,還有後脖子上那三個沒有抽出黴血的小孔,心猛地抽緊。

我在床上找了一件病號服,也顧不得下面的真空狀態,胡亂地罩在了身上,踩了一雙拖鞋躡手躡腳地跟了出去。

這個小樓來過兩三次了,算得上是熟門熟路,按照上次跟著老鐘他們急救小聶的時候所記憶的路線,我很順利就找到了急救室。

遠遠就看見急救室外面的走廊裏,有各色人等,面帶急色匆匆而過。紅色的急救燈大開,但是,急救室的門似乎沒有封閉,好多制服和學究模樣的人不斷出入。我正在考慮如何混過去的時候發現旁邊有個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我,我擡頭一看,是上次帶我去取人乳的小護士。這麽晚了,她竟然還在值班。

我沖她點了一下頭,打了一個安靜的手勢。沒想到她誤解了我的意思,直接把我帶進了急救室,結果,一進急救室我就愣了。

只見老鐘正虎虎生威地指揮著身邊的人不斷忙碌著,這和我剛才聽到的他發燒的信息一點兒都不吻合啊,難道是我聽錯了?找了一下,沒發現老苗的蹤跡,難道是老苗病倒了,屍毒發了?

“閃開!”一只大手一把推開了我,只見老苗推了一台急救車過來,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徑直走向了被幕布遮擋的無菌室。老鐘這才發現我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了進來,不過他沒顧得上理我,只是指了指旁邊的休息椅,示意我到一邊待著去。

我疑惑地坐到了一旁,只見旁邊坐了一個年輕人,也是一臉困倦地看著我。我沖他笑了一下,他給我一個後腦勺,然後抽出來一支煙點燃,剛噴了一口,就被我故意誇大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有點兒不舍地擰滅了手中的煙。我看了一下,是一支盛世金典,怪不得呢,這家夥浪費了,哈哈,心裏暗爽。

正美呢,只見裏面的門開了,穿著全身無菌服的老鐘出來沖我招手,我一躍而起,誰知道他不耐煩地撥開我,沖我後面那個人招手。敢情是叫人家的啊!

老鐘帶著他去消毒,我也厚著臉皮跟了過去,發無菌服的大夫見我也跟進來愣了一下,老鐘看看我,示意給我一套。我們換好了衣服經過消毒室,然後進了無菌室。

正中央的手術台上,一個渾身赤裸的人被幾個布扣牢牢地固定在床上,旁邊一個小護士手裏拿著一條毛巾,不斷地擦拭著他身上流出來的汗,流出來的全是紅颯颯的血汗,只見小護士手裏的棉紗很快就浸透了紅色的液體,她捧了這團血紅棉紗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旁邊一個鋥亮的不銹鋼盤子裏,只見旁邊一排十個盤子,每個盤子裏都有一團血淋淋的棉紗。上次替小聶解毒的老中醫專家一臉凝重地站在一旁,那三個曾經喋喋不休看不起中醫的海歸金絲眼鏡一臉恭敬地站立在他一旁。老苗手上帶著兩層厚厚的橡皮手套,牢牢地按住這個不斷翻騰的頭顱。他的嘴巴每張開一次,都能看見喉嚨裏好像一團棉線似的東西堵在裏面。

“小宋,你過來。”老鐘叫和我一起進來的那個年輕人。他趕緊走上前。

“這是豫南大學考古專業範清泉教授。”老鐘指了指旁邊的一個中年人。我這才發現在旁邊極為不顯眼的地方站了一個面目清臒、身材修長、看著精幹利落的中年人。

“範教授,這是我們考古隊二號挖掘組的宋旭東。”老鐘對這個年輕人帶著一種掩飾不住欣賞的神情。“你跟範教授介紹一下你們發現的有關情況。”

這個年輕人一臉的疲憊,但是說到工作,原來的疲態一掃而光。原來,他們是在位於新鄭市南部鄭韓故城東城西南鄭王陵遺址幾座被盜的鄭王陵裏進行搶救性發掘的考古小分隊,由於現在巡山將軍日益稀少,能夠勝任的巡山將軍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常常有捉襟見肘之嘆。也就是在我們下墓的當天上午接到舉報,說在鄭王陵的一處墓葬地也發現了新鮮的盜洞,在老鐘的指派下立刻出動了一支緊急預備隊,迅速召回正在鄂北大學讀考古專業的研究生宋旭東組織人馬到了那處被開天窗的鄭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