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頭虱(第2/4頁)

隨著潘家求救的人回來的是兩個人,一個老頭兒和一個十五六的半大少年,兩個人都瘦骨嶙峋,一副餓癆鬼的樣子。這兩個人在墓頂先祭過了盜墓祖師爺,然後開始脫衣服,在一群大老爺們的注視下,這爺倆脫得一絲不掛,然後從隨身帶的小罐裏掏出來一團團黃燦燦的油脂,看著似乎是牛羊油之類的東西。兩個人就這樣開始互相朝身上塗抹,除了臉上的眼睛和耳朵都抹上了厚厚的油脂,抹過一層黃油就刷上一層薄牛皮,總共抹了三層,兩人周身上下都緊緊地裹了三層彈性十足的薄牛皮,據說這種牛皮是通過特殊方法揉制的,薄如紙,伸縮如筋。

兩個人裝備齊全以後,就開始不斷地晃動肩膀,嘴裏念念有詞,並且用一種奇怪的姿勢扭動起來。就在潘家一雙雙夜光瑩眼的注視下,這爺倆的身體不斷地縮小,不斷地收縮,就像突然變成了兩條細棍一樣。整個人的骨骼好像全部被打開重組了一般,整個人的身體已經超出想象地緊緊箍在了一起。

原本想著這兩個人縮骨到這份兒上,就已經差不多只能移動了,別的都幹不了。誰知道,兩人竟然抄起了兩只炒勺一樣的小鏟子開始按照自己勘定的方位重新掘洞,而且洞口不大不小,就比照著兩個人身材的直徑挖的。

潘家的翻山客一個個都屏住了呼吸,一臉吃驚的表情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嘴裏叼著一支特制的焰燭從盜洞裏鉆了進去。

墓頂上就剩下了傻愣愣的一群潘家的人。月光銀照,四下寂靜無聲,一群人就這樣看著爺倆像蠶一樣蠕動著鉆進了只有大號盤子大小的盜洞裏。

過了有一袋煙的工夫,在原來開封潘家所挖掘的盜洞裏,一個人頭冒了出來,靜靜等待的人群一下子激動起來,有個人低聲說:“是三叔,是最早下去的三叔。”人們趕緊都搭把手拽住肩膀往外拖,但是拖到一半,高興勁兒就沒了,人已經涼了,而且從腰部以下全都沒了,下半身殘破不全,而且留有牙齒噬咬的痕跡。緊接著又冒出來一個人,正是昨夜下去的兩個小夥子中的一個,只見他雙眼緊閉,面若金紙,呼吸微若如遊絲,身上的衣服好像被利器給撕破了一般,殘破地掛在身上。

還沒等把這個安放好,山西掘子門的那個年輕小夥子也緊隨其後鉆了出來,身上的牛皮已經被抓掉了,五條鮮明的指痕抓在他的背上。他滿臉是汗,雙眼噙淚,嘴巴裏好像被堵上了東西,指手畫腳在比畫著什麽。

大家轉眼再看那個盜洞,掘子門那個老頭兒也冒出了頭,一臉的緊張神色,使勁兒地向外伸著手,用力地向洞外掙紮,眼看上半身已經爬出了洞口,只見一只黑色的枯爪呼地一下從老頭兒的背後冒了出來,一把抓住正在向上爬的老頭兒,刷地一下就把老頭兒又拽了回去。

大家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懵了,老頭兒就這樣掙紮著被背後的那只黑色枯爪活生生地抓回了墓冢中。

月光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和一個無聲流淚的年輕人就這樣定定地看著那只陰森森的盜洞。

老秉燭人立刻拉住了想要重新鉆回盜洞的年輕人,誰知道那年輕人看似瘦弱,力氣卻大得驚人,一甩之下就把潘家盜墓的老大給甩開了丈把遠,然後快步朝洞口撲過去。

老潘著急之下立刻吼了起來:“給我攔住他。”幾個皮影世家的年輕小夥子應聲而起,死死地按住了想要鉆進洞去的小家夥。

這個年輕人幹咳了幾下,咳出來毛線團一樣的一塊毛發,立刻號啕大哭起來,但只是張嘴,卻無聲,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盜墓規矩,人不出墓不言聲,怕生氣沖撞了死者的亡魂。眼下雖然年輕人出了墓,可是老頭兒卻依然在墓裏,而開封潘家也有一個人在墓裏。潘家皮影的意思就這麽算了,可是這呂家的小年輕人卻不願意,執意要救老頭兒出來。老潘仔細一打聽才知道,感情這個年輕人是掘子門的少掌燈,怪不得老呂家派他來,而且剛剛那老頭兒拼了死命也先救了這年輕人出來。

這年輕人倒不是個沒良心的,這老頭兒雖然不是呂家的人,可卻是他的老家人,待之若叔,如今老頭兒為了救他折了進去,他自然不能不理。

我好奇地聽老鐘講故事一般講述他從別人那裏聽來的歷史段子。這個家夥就是有這個本事,任何平淡無奇的故事在他嘴裏一講,立刻就具有了傳奇性,雖然這其中的真假值得考究。

“後來呢?”我好奇地問。

老鐘似乎有意吊我的胃口,又仔細地查看了一番躺在背包旁邊的老苗。看老苗呼吸平穩,一切正常以後,還不講,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皺了眉頭。

在旁邊墻上,有一幅幅的壁畫,其實這些壁畫我們在剛出鼎的時候也都看到了,但是沒有仔細去看,現在隨著老鐘的視線仔細觀察,才發現壁畫上刻畫的都是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宮廷仕女,而仕女的臉上此刻都掛著一顆顆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