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甬道祭台(第2/4頁)

我等老鐘平息了差點被我害死的怒火以後告訴他,我們的對講機好像不管用了,因為收不到外面一點兒信號。老鐘擰開了手裏的對講機,結果是一片刺啦的聲音,貌似被摔壞了。等他跟對講機折騰得差不多的時候我突然說:“有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想聽哪個?”老鐘愣怔地看了我一下:“先說好消息吧!”我嘿嘿一笑:“因為我的對講機剛才調錯頻了,所以不能用了!”這時候我沖著手腕對講機吹了口氣,就聽見我們的對講機裏都傳來了“噗”的一下吹氣聲。老鐘舒了一口氣,問我:“那壞消息呢?”我支棱著脖子不敢回頭,手指往後一指:“那個地方,有個人一直在盯著我!”

老鐘一哆嗦,隨後惱怒地看著我。顯然,他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可是在他回過頭以後立刻沒了聲息,事實確實像我說的那樣,一雙閃動著熒光的眼睛正注視著我們。因為頭盔上的戰術手電只能在眼前直射出去,所以我們的視力範圍也局限於手電所散射的扇形範圍,而在這個範圍之外就是一片陰影。那雙眼睛就在一人高的陰影處不斷地閃動,仿佛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活人?這個念頭剛升起來,我的脊梁溝裏就一陣寒氣,強迫自己把這個念頭壓下去,東漢古墓裏還有個活人,那是什麽概念,想一下都讓人起雞皮疙瘩。正在我胡思亂想的節骨眼上,老鐘手裏突然亮起一團光,頓時照得周圍一片通亮,讓我的眼睛一陣刺痛,等我的眼睛剛剛適應強光的時候吃了一驚,只見一個人身獸頭面目猙獰的怪獸正站在我的面前,面上雙目如鈴,殺氣四溢,寒氣咄咄逼人,方口直面,口裏兩顆獠牙誇張地撅出嘴外,整個頭顱如同一個銅鑄的獅子和老虎頭顱的混合體,身高約有兩米左右,如同一個古代的武士一樣身著銅甲,一手持著一只青銅燈盞,似乎剛剛在引火照明一般,另一只手則持著一把銅鉤,作用似乎不得而知。

“人身狴犴像!看來這個墓主人身份不簡單啊!”老鐘又犯了考古職業病,用手裏的冷焰燈貼近著這尊怪物造像仔細地看個不停。不知道為什麽,我自打看見這尊怪像以後就渾身發冷,而且是一種透入骨髓的冷。老鐘仍然貼著那尊造像,嘴裏喃喃不停地看來看去,直到他把注意力轉移到壁畫的時候才發覺我的異樣,這時候我已經冷得抱著膀子了。

“你怎麽了?”老鐘疑惑地看著我。我哆嗦著指了一下那個怪物:“不知道,自從看見它,我就開始發冷,冷得受不了。”

“該不是吸入墓室黴菌發燒了吧?”老鐘趕忙用手試我的體溫。奇怪,體溫於他的幾乎不相上下。“是不是餓了?”我循循善誘地說,“吃塊巧克力就沒事了。”老鐘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塊備用的應急幹糧——純度很高的黑巧克力,這是為了防止我們被悶在下面的時候補充熱量用的。

事實證明我不是騙老鐘的巧克力吃,因為吃完了巧克力以後我真的感覺渾身開始暖洋洋的,不一會兒就覺得有點懶意慢慢地湧了上來,有點睡意了。突然,心底湧起一種警覺,怎麽回事,怎麽不是感覺寒冷,就是想睡覺?回想從下墓到現在,似乎我的狀態就沒正常過,再看老鐘,他正在嗟嘆古代藝術偉大,正不停地用數碼相機拍下那些墓室裏的壁畫。由於被我們無意間透開了一個洞口,氧氣開始對流,估計不長的時間以後這些壁畫有可能會褪掉顏色,嚴重的話甚至會剝落下來。想到這裏我心裏充滿了內疚感。

可是再看老鐘,他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態,就跟被附體了一般,繞著這間小墓室不停地拍攝著照片,一點兒都沒有破壞了文物的痛惜感。這個文化老痞子!我心裏稍稍鄙視了他一下,然後順著甬道開始往前走。

冷焰火的照射能力是巨大的,而且不耗費氧氣不產生熱量,在它的幫助下很快我就發現了這個墓室連接主墓室的甬道,就在墓室的正北位置,一個大約一米八左右的小石門正阻擋在我的面前。擰開頭上的戰術手電以後,我開始使出吃奶的力氣搬動那塊石門,剛握好石門把手準備發力,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回頭一看,老鐘一張老臉氣成了怒目金剛,厲聲喝問我:“你要幹嗎?”

我被踢得有點懵懂,回答說:“進主墓室啊,還能幹嗎?”

“你渾蛋,”老鐘大吼了一聲,把我嚇一跳,還以為老頭兒犯了脾氣,不準我進主墓室呢,不過,緊接著一句話把我逗樂了:“要進也是長輩我先進去啊!”

“靠,老盜墓棒子!”我心裏又狠狠地沖他伸了個中指。然後就看他興高采烈地跟石門過不去,完全沒有了一個考古專家的矜持、嚴謹和風度,完全就是一個即將殺進阿裏巴巴寶庫的地痞強盜。可是忙活了一刻鐘以後老頭兒也宣告失敗,歲月不僅風化了墓室裏的家具,似乎連石頭做的墓門也給嚴實地封死了。老頭兒和我都靠在石門上喘氣,這時候就感覺背後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在盯著我。回頭一看,除了散落在四處的銅具器物以外,就是那具靠著墻站的人身狴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