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狩

對老林子的一切我不了解,覺得新奇,有趣,又充斥著一些莫名的敬畏,老張的舉動讓我一肚子的疑問,可是老張此時好像不怎麽想回答我,只是比著手勢讓我噤聲,然後朝著那只大鳥恭敬的拜了拜。

我自然是不可能拜的,畢竟我是道家人,就算那只大鳥兒修煉有成,在我眼裏也頂多算為妖修,沒有拜的理由,但這不妨礙我用充滿興奮探究的目光看著它,因為我長這麽大,經歷的事情也算神奇,但我就是沒有見過妖怪是什麽樣兒的。

一開始,我沒能認出這是什麽鳥兒,這會兒借著清冷的月光,我看著那隱隱的輪廓,大致能看出,這好像是一只貓頭鷹,可是又不敢肯定,第一,在我的印象中,貓頭鷹不可能那麽大,第二,因為它的‘眉毛’就真的像有些卡通造型裏那樣非常的長,以至於支出了整個臉還多很多,看起來威嚴無比,而且一雙眼睛賊亮,在輪廓都不不大看得清楚的夜裏,我卻偏偏能看清楚它那雙眼睛,甚至那種有些悠遠意味兒的眼神,你說這是亮到了什麽程度?

接下來,讓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在老張對著那貓頭鷹拜了拜之後,那貓頭鷹竟然異常人性化的朝著老張點了點頭,老張異常敬畏的不說話,在受了這頭一點的認同之後,只是低著頭,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而我沒那顧忌,還是打量著這只鳥兒,它也不惱,竟然轉過頭來看著我,也是打量的意味兒,只是目光平靜,也無甚惡意,看了一陣兒,它的眼神裏仿佛透著一種了然,就這樣停留了十來秒,它翅膀一扇飛走了。

也不知道這大鳥兒是咋飛的,前一刻還看見它朝著高處飛去,能聽見翅膀的‘撲棱’聲兒,下一刻,就已經不見影子了,真虧了那麽大一只鳥兒,還有這本事。

鳥兒飛走了大概一分鐘左右,老張才放松下來,對我說道:“走吧,它沒惡意的,只要你不對它不敬。”

我來了興致,一叠聲的追問老張:“老張啊,啥叫‘棍兒’,為什麽一只鳥兒又是這裏的‘棍兒’,這裏面有什麽傳說嗎?”

老張把電筒調成了強光,然後摸了一根棍子捏在手裏,一邊打量著雪地裏的痕跡,一邊回答我:“所謂‘棍兒’,就是說它是這片嶺子裏的老大。說它是‘棍兒’,已經是從我爺爺輩傳下來的事情了,你說這老大有多大歲數了?常常來這片山裏溜達的人,都說它快成精了!這體型,這靈性,說它不成精,都沒人信啊?”

老張說的很平靜,仿佛山裏人說起這事兒,就跟城市人說哪個百貨大樓是最好的一樣平常。

可我好奇啊,忍不住追問道:“那它厲害嗎?會傷人嗎?”

“厲害不厲害我不知道,只知道這一片兒就沒有敢傷它的動物或人,而且老一輩的都說,就這片嶺子的‘棍兒’最和氣,你對它有禮,它對你有禮,你過分了,它也懶得理你,和你計較,除非是惹惱了它,可是山裏人誰會惹惱它呢?我爺爺就說過,在這片兒嶺子,有這樣一個‘棍兒’,是福氣,因為這片嶺子最靠近人住的地兒,有這樣一只棍兒護著,沒有兇猛的家夥下來傷人,咱們沒理由不尊敬它。”老張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是異常的認真。

我點頭,我信,因為我剛才是親眼剛才這貓頭鷹對著老張點頭的,我只是奇怪,不是說貓頭鷹叫起來像小孩兒哭嗎?剛才我聽那一聲咋不像呢?反倒清涼而宏大,這是修行有成的表現嗎?

說話間,我和老張又走出了幾百米,老張越發認真的觀察著雪地上的痕跡,追著痕跡到了一片地方,他開始四處搜尋,並示意我別動,別說話了。

其實,我還有一肚子問題想問老張啊,就比如哪片兒山嶺子都有棍兒嗎?都是妖怪,妖精嗎?可是,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打擾老張。

而老張也真的神奇,不知道怎麽的,就摸索到一片地方,然後朝著那個地方也不知道做了什麽,接著就走到離那個地方十米遠的地兒等著,靜靜的等待著,並沖我擺手,叫我一直保持安靜。

就這樣靜默了大概十來分鐘,剛才那個地方,不知道從哪兒竄真的竄出來幾只雪白的兔子,出來就開始猛沖,很神奇的是一只竟然朝著老張沖去,老張握緊了手裏的大棍子,忽然一下就敲了下去,我看見那只朝著老張猛沖的兔子,竟然就這樣被敲死在了雪地裏。

這算哪一手?我都覺得太神奇了,簡直不像我和我師父打獵,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在山裏瞧見兔子就猛打槍,打不打的中,看運氣!

比起老張,我和我師父簡直……得了,不對比了,這一對比,淚花兒都要出來。

老張提了兔子朝我走來,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倒也微微一笑,說道:“把兔子驚出窩,是手段,至於一下敲中兔子,是經驗,你在山裏打獵幾十年,你也會,因為這兔子啊,你別看它跑得快,可是就跟人一樣,那跑路是有習慣的,朝著哪邊兒沖,怎麽樣拐彎,憑著本能你就知道什麽時候該下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