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裏的‘棍兒’

吳老鬼就是這副德性,沒話也要找話來突出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一向溫和淡定的承心哥就像是和吳老鬼不對付似的,總之吳老鬼一扯淡,承心哥就憋不住,說了句:“就你還能冷啊?飄也能飄累?得了吧,你不知道去罐子裏歇著啊?不說話能憋死你啊?”

吳老鬼一副我很淡定,懶得和你計較的樣子看了一眼承心哥,裝模作樣的扯了扯它那實際上摸不著的花西裝,扶了扶它的墨鏡,對著承心哥‘哼’了一聲,就飄回了罐子裏,接著,罐子裏就傳來了吳老鬼的聲音:“人生自古誰無死,說不好聽點兒,誰敢說自己以後還能不當鬼啊?不能夠啊!就你能冷?就你能累?哼,還敢看不起鬼。”

承心哥的笑容變得僵硬了起來,一把就把那小罐子扔給了我,後道:“遠點兒刪著(離我遠點兒,滾蛋)。”

我接過罐子,隨手就給塞包裏了,並且說道:“在我這裏別廢話啊,我脾氣可沒那麽好,供奉那一套也在我身上不管用。”

果然,罐子裏安安靜靜的,我拉著如雪,笑著拍拍承心哥的肩膀,說道:“其實吵嘴也不錯,至少你看你東北話進步的多快啊?”

承心哥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幾句,也懶得再說,轉身上路了,估計是被這老鬼氣得夠嗆。

畢竟老張這人不多話,在適應了以後,這些事情也沒避忌著他,試想被托夢了那麽多年,他應該能知道這世界上有普通人不知道的存在,刻意的避忌反而不坦誠。

我以為老張這一次也和往常一樣,當沒看見,但事實上,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張了張嘴,卻終究沒說什麽,可我看在了眼裏。

他不提,我也不提,只是牽著如雪的手趕路,我和如雪認識了這麽些年,一直彼此克制著,只是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感情是一顆種子,只要環境適合了,不論怎麽克制,它還是瘋長著,就如同夏天的藤蔓,你一個晃神,它就已經能爬滿整面墻了,就如這些日子以來,我和如雪分明又親密曖昧了起來,只是彼此不想說破。

牽著她的手,一開始只是心疼她,也覺得男人應該照顧女人,只是這麽牽著手,趕了幾分鐘的路,我的心又開始跳了起來,雖然一直告訴自己,這不是曖昧親密的動作,可是感情從心底沖上腦子裏,然後就發熱了,跟著身體也熱了,我的手心竟然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如雪平靜的從我手裏抽出了自己的手,說道:“你幫我背著包裹就好了,我能行的,不行了,我會開口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是那清清淡淡的表情,可我分明就看見她眼底那一絲傷感,女人總是比男人敏感纖細一些,我可以大大咧咧的認為相處就是快樂,感情澎湃了,也懶得再去想那麽多,管它什麽以後,束縛,可如雪到底是不行的,既然沒有結果,既然已經‘奢侈’了半年,又何苦來著?我們只能守著一條界限去相處,就如站在懸崖兩邊的人彼此遙望,那麽近,卻隔著天塹。

我心底黯然了一下,努力的讓自己不去想,可氣氛卻已經變得尷尬,洞悉這一切的承心哥想調節一下,無奈卻力不從心,自己也陷入了一種傷感,再一次想起沈星了嗎?下輩子的約定!

老張本就是一個寡言的人,或者他也不想去注意我們幾個年輕人的心思,畢竟人生經歷了大半,早看淡了很多東西,他只是悶頭帶著我們趕路。

偶爾說兩句:“這有條小路上山呢,也還好走,畢竟是條路啊,這一天算輕松的,加把勁兒啊,晚上我給你們弄點兒野味兒來吃頓熱食。”

在這寒冷的天氣裏爬上,老張的話無疑給我們注入了一針強心針,想著熱水,暖火,熱騰騰的飯菜,當下連走路也更有勁兒了。

一大早9點多的樣子出發,一直到下午6點,天已經黑了下來,我們才到了老大哥兒子所說的地方,遠遠就看見一個吊腳小木屋在那兒立著,和我想象的四川田地裏那種守夜的窩棚自然是遠遠的不同。

進了屋子,借著手電,老張麻利的就把火塘給升了起來,接著又找來了兩盞油燈,在屋子的角落裏找到一個油壺,添了油,把油燈也給點亮了。

做完這些,屋子已經變得明亮又溫暖了起來,我這才看見,這個小木屋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在墻邊上有一個大木床,木床上鋪著不知名的獸皮,看起來是邊角料縫制在一起的,我仔細看了看,好像是兔子皮孢子皮什麽的。

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著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我看見是一些調料什麽的。

屋子的正宗是一個火塘,火塘上還掛著一口大鍋,總之基本的生活用品,在這兒能對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