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焚燒

在鄉長宣布了這事兒以後,姜老頭兒和慧覺就忙瘋了,他們在鄉裏暫時租住的房子幾乎被圍的水泄不通。

當然,姜老頭兒和慧覺那形象,一看就不是啥專家,只得對外宣稱是專家到別的地方去了,這兩人粗通醫術,就幫忙發藥了。

關於恐懼,是最容易在人群中傳染的一種東西,鄉長濃墨重彩的說了那蟲子的可怕以後,全鄉場的人幾乎都去了。

當然,那藥丸不是人人都需要吃的,姜老頭兒說過那藥丸配的太烈,沒有被蟲子危害到的人吃了反而傷身。

這在無形中就加大了姜老頭兒和慧覺的工作量,畢竟鄉裏有沒有症狀的人都來了,他們還得一個一個的看。

三十幾丸顯然是不夠的,總之那幾天姜老頭兒和慧覺是忙瘋了,連帶著我也耽誤了幾天功課,除了上學就是幫忙。

這轟轟烈烈的打蟲運動還算成功,姜老頭兒對那些人是提出了一個特別的要求,無論咋樣,蟲子的屍體得給他裝好帶來。

想來這是比較惡心的一件事兒,不過在鄉長的又一番危言聳聽之下,人們還是照做了。

五天以後,打蟲運動結束了,疲累的姜老頭兒和慧覺帶著一包惡心的蟲子屍體回了山上,我也結束了幸福的日子,跟著回了山上。

住在鄉場能不幸福嗎?至少放學了我不用走那麽遠的路了。

熊熊的火光映照我和姜老頭兒的臉,這山上原本空氣清新,可此時此地卻飄著一股分外難聞的味道,是姜老頭兒帶著我,用曬開的菖蒲加入柴禾中,在焚燒蟲子的屍體。

在這堆火中,還特別加了三張符,在火堆的另外一旁,立著一個大大的招魂幡,幡上貼著一張紫色的符,我記得符成之時,我師父生生的噴了一口血。

一開始,我並不明白為啥我師父和慧覺要收集這些蟲子的屍體,可在不久之前,姜老頭兒給我解釋了一番,我才知道這種餓鬼的幼生體有多可怕。

原來那些藥丸只是斷絕了它的生機,不代表徹底的消滅了這種餓鬼蟲,只要在合適的條件下,它們或可再次復生也不一定,其實可怕的不是這種蟲子,而是那些餓鬼之魂!

餓鬼是有能力成為大法力者,大能力者的,由此就可以想象它們的潛力有多可怕。

要徹底的毀滅它們的物身,只能用火,陽間的火是它們物身的唯一弱點,可光是火還不行,必須得以辟邪驅晦帶陽氣兒的物體為引,這火才能起些許作用。

要更徹底一些,就要用上大功力者畫的符箓了,一種增加火的陽氣與正氣的符箓,簡單說就是調動五行之力中的火之力,所以說,餓鬼是極其可怕的。

“師父,這餓鬼的幼生體就如此可怕了,人面對它們還有活路嗎?”我望著火光,非常的擔心。

“人們極少有機會會面對它們,不管是在我道家,還是佛家,面對餓鬼,都有不成文的規矩,是一定要出手的。道家鎮,佛家度,總之是要出手的。”姜老頭兒望著火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師父,餓鬼如此可惡,你咋還花費大力,畫那麽一張收魂符收它們呢?直接鎮了它們,讓它們魂飛魄散不是更好?”我不理解師父的做法,這種收魂符的難度極高,因為一張符含兩種變化,一是收,二是鎮,收魂本就是極難的事情,加上要鎮住符裏的魂,這個鎮還必須有度,不能滅了它們,只是鎮住,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

師父上一次出手畫收魂符,還是我小時候那陣兒被百鬼纏身的日子了,面對普通的兇鬼,師父能很輕松的滅了它們的,可要收了它們,都用上了藍色符箓,可想那符箓是極難的。

符箓的載體有很多,不一定局限於符紙,它是豐富多樣的,可是要大概分,還是能粗略的分為五種,金,銀,紫,藍,黃,黃色的符箓就是最簡單的一種,往上延伸一層,都是極難,極難的,這次畫收魂符,要收整整48條餓鬼魂,師父用上了紫色的符箓,那是極其耗費心神功力的,所以符成之時,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滅了它們?那是極造孽的,餓鬼所在之地,窮山惡水,環境極其惡劣,它們承受饑餓的折磨,是為大苦,特別是生而就在餓鬼之地的餓鬼子,是天生就要背負這種業。面對餓鬼,只能度!佛家咋說你可以去問慧覺,但在道家,越是承受大業,苦業,越是能夠超脫,求得形而上!所以,餓鬼中出大能者,是正常的。它們壽命漫長,就是更長的忍受折磨,它們所修也就驚人,面對餓鬼,只能度,不能殺!”

“師父,那你的意思是,餓鬼天生就是可憐之人,所以對它們要憐憫?”我這樣問道。

“你站在人的角度,覺得它害人就是極壞,可是如果你站在豬的角度,是不是也會覺得人極壞?但是,人吃肉,吃糧食,是為了活下去,我為獵,你為食,只是天道的自然之道,是一種生生不息的表現。餓鬼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它們咋生,是它們的自然生存之道,它們如果超出道之外,是為殺人,滅絕人而為,那麽它們該殺,換個角度想,你認為它們該被殺嗎?”師父望著我,說出了一段非常深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