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藥丸

“看清楚了吧?金罐子!”姜老頭兒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那鄉長目睹了那個罐子裏的東西,加上密集恐懼症的折磨,哪兒還敢在這裏多呆,連忙跟上了姜老頭兒,我嘆了口氣,覺得老杜這人著實有些可惡,可聯想起當年我二姐的事兒,心裏不由得想,如果換我家攤上這樣的事兒,我們三姐弟中有一個是傻子,我爸媽又會咋做?

這樣想著,原本滿腔對老杜的指責之心也就淡了,我也跟著姜老頭兒走了,我知道不僅是我一個人這樣看,我那便宜師父一定也是動了惻隱之心,畢竟盜墓這種事情,他若存心為難郭二,老杜,他們現在已經在牢房裏呆著了吧。

就在我幾人快要踏出大門的時候,一個有點呆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老漢,肚肚餓,肚肚餓。”

我有些震驚的轉過頭,這聲音明明低沉渾厚,已是一個成年男子,可語調卻如此天真,如果不是故意逗趣兒,那確實是件可悲的事情。

印入我眼簾的是一個有些胖的成年男子,身上卻是收拾的幹幹凈凈,臉上帶著一臉憨笑,這就是老杜的傻兒子?

“老漢,肚肚難受,餓的難受。”那男子望著我癡癡傻傻的笑了幾聲,又轉頭央求起老杜。

我看了一眼老杜,看見他掏出一塊手帕,正在給他那傻兒子擦去嘴角的口水,柔聲說道:“老漢等下就去弄吃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分明看見老杜眼眶有些紅,臉上的皺紋仿佛也更深了一些。

在我耳邊同時響起兩聲沉重的嘆息。

“進郭二肚子裏那條是成蟲,發作的快,但你兒子也快發作了,明天帶他來XX的房子,我明天要在那裏為鄉親們打蟲,貪心嘛,你和你兒子現在都是一肚子的蟲。”

是我師父,說完他就轉身走了,我的心裏有些微暖,這件事是老杜的錯,可是我師父依然會幫他們,這應該就是我師父內心裏柔軟的地方吧?

“還不快謝謝姜師傅。”鄉長有些著急的對老杜說道。

可老杜只是呆呆的望著我師傅的背影,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喉頭滾動著,咋也說不出一句話。

是夜,一盞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屋子,姜老頭兒神情嚴肅,額頭上罕見的布滿了汗水,可見他很累。

我在一旁幫不上什麽忙,只得不停的為他調著朱砂水,遞過一張張的符紙。

至於慧覺,正在熬煮著幾味藥草,他說了,要把這幾味草藥熬煮爛,然後混著蜂蜜,加上符灰,搓成藥丸。

寫完50張符以後,姜老頭兒幾乎虛脫,我趕緊扶著他坐在了一旁,他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熱茶潤喉,然後對我說道:“去把這些符都燒了,符灰拿去給慧覺。”

我有一肚子的問題,可此時卻不忍心師父太過勞累,答應了一聲,就去做他吩咐的事情了。

一直到了後半夜,我們才忙完,成果就是桌子放著的,正待晾幹的三十幾顆藥丸。

我和師父可以休息了,可慧覺卻對著這些藥丸,聲音低沉的念起了不知道是啥的經文,我很好奇慧覺的所作所為,可卻不待我發問,師父就已經說道:“那不是普通的蟲子,是餓鬼在這世間的幼體,這藥丸是以幾味陽性極重,還有兩味帶驅邪效果的草藥配置而成,我寫的是一種驅邪的符,要是平常情況,燒了符,混著清水喝下,就已有效果,可這餓鬼蟲非比尋常,就是這樣,我們都還是不放心,佛家的念力是很強大的,慧覺老頭兒勉強算是高僧,有高僧的念力附著於藥丸上,效果會更好。”

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慧覺老頭兒,他仍是一臉莊嚴肅穆的在念著經文。

一個小時左右,慧覺才停止了禱念,站了起來,我看他也是比較虛弱的樣子,頭上,背後幾乎全是汗水,我第一次滿懷著尊敬的想給慧覺遞上一張手帕,卻不想慧覺站起來之後,揮著拳頭就朝姜老頭兒跳了過去!

對的,我沒有看錯,就是跳了過去,估計連跑他都覺得慢!

“姜立淳,你個萬貨(傻貨),額搗咧八輩子黴咧,才認識你!啥叫勉強,額是高僧,額是真正的高僧。”

姜老頭兒也被這一出給搞愣了,生生就被慧覺打了一拳頭在肩膀上,他也怒了,站起來就和慧覺扭打在一起:“狗日的慧覺,你個瓜貨,說你勉強是高僧,都是給你面子了,你要爪子嘛(你要幹啥),老子打不死你。”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這一幕,心說我是當沒看見呢?還是當沒看見呢?

卻不想他倆同時轉頭望著我。

“給老子做功課去,還坐在這兒幹啥?”

“削孩子,削習去,不削習,準備學你師父當瓜P(傻子)啊?”

我重重的嘆息一聲,轉身出了門,在外面打套五禽戲,也比看這兩個老頭兒發傻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