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中尋人

姜老頭就是這樣在村子裏晃悠,偶爾也與人說起就住村後面那片山上,他的出現也沒規律,有時一個月天天在村裏晃悠,有時一兩個月不見蹤影。

對於他住山上的話,人們是信的,他來到這片地兒5年了,人們多少還是對他有些了解,發現這姜老頭是不說謊的,不願說的事兒,打個哈哈混過去,也不瞎編胡造。

另外,村子裏的人大多都認為他是一個可憐的流浪老人,見這村子相對富庶,人心好,就在這兒留下了。

其實,不得不說這算是一個原因。

抽完一根煙,天色又稍微亮了一些,我爸起身來,幹脆把褲管紮在了襪子裏,繼續前行。

山上路不好走,還有很多地方根本沒路,我爸一路慢慢的轉著,不覺就過了3,4個小時,連姜老頭兒的影子都沒見著。

但也好在今天是個冬日裏難得的晴好日子,在暖洋洋陽光下我爸的心情還算開朗,也沒過多抱怨,心裏只想著,找個幹凈地方,吃了幹糧,下午再找找,然後趕在晚飯前回去。

“如果沒找到,明天繼續找,多找些日子總能找到,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在村子碰上。”喝了一口山泉水,我爸自言自語的說道,山裏沒啥人聲兒,自己說個話,也當是解個悶。

山泉水甘洌,這一大口灌下去,當真是解乏又解渴,尋思著這地方不錯,就著山泉水吃饅頭,也是格外香甜,我爸就決定在這吃幹糧了。

可剛坐下沒多久,饅頭才剛拿出來,我爸就聽見一聲不著調的山歌,配上那破鑼嗓子,簡直影響人的食欲。

但我爸高興啊,這種調調他簡直太熟悉了,不是姜老頭又是誰?他在村子裏晃悠的時候,沒少唱不著調的山歌,沒讓鄉親們少聽他那破鑼嗓子,根本是想不熟悉都難。

“姜老頭兒,姜老頭兒……”我爸扯開嗓子大聲喊著,畢竟山勢蔓延,山路曲折,我爸此時也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大喊了幾嗓子過後,果然就聽見在我爸挨著的那條山路背後,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誒,是哪個喊我嘛?”

“姜老頭兒,這邊,這邊……”我爸高興的大聲嚷著,又崩又跳,簡直跟見著了親人八路軍似的。

循著我爸的聲音,不一會兒姜老頭就背後的山路鉆了出來,天曉得他在這片山上的哪裏晃悠著,碰巧就遇見了我爸。

還是那副臟兮兮的樣子,甚至透著那麽一絲猥瑣。和農村人的印象想象裏的高人差太多了,在他們看來所謂高人是要有一副不錯的‘賣相’的,比如仙風道骨啊,比如鶴發童顏啊,再不濟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生人勿進的樣子。

不過以上這些,和姜老頭是沾不上半點兒關系的。

但已經是病急亂投醫的我爸,哪兒還管得了這些,就算周寡婦告訴他一頭豬是高人,他此刻也是能看出高人相的。

“姜老頭兒……”我爸一見著姜老頭兒的身影,立刻就奔了過去,站在姜老頭兒面前,不由得又改口喊了聲:“姜師傅……”

姜老頭兒沒半分詫異的樣子,也不問我爸啥事兒,老神在在的享受著我爸恭敬的態度,等我爸呵呵的陪笑臉喊完了,他舉起其中一只手說道:“饅頭給我吃,夾泡菜沒有?”

他一舉起手,我爸嚇了一跳,這啥啊?一條‘繩子’差點砸自己臉上了,再仔細一看,這姜老頭兒手裏提著一跳軟綿綿的竹葉青。

四川多竹,竹葉青是一種常見的毒蛇,但並不是它常見,它的毒性就不烈,反而是劇毒無比,山裏人關於竹葉青的傳說可多了去了。

這姜老頭兒……我爸已經說不出多余的話,冬眠的蛇他都能搞出來,還專搞毒蛇,真有本事,想著姜老頭素來的稟性,我爸一點兒都不懷疑這竹葉青是他拿來吃的。

想歸想,可我爸還是恭敬的把饅頭遞了過去,並解釋道:“泡菜怕久了變味,就沒夾,姜師傅將就著吃嘛。”

姜老頭兒也不客氣,‘啪嘰’一聲坐在地上,把手裏那條估計已經被抖散了全身骨頭的竹葉青扔在地上,接過饅頭就開吃。

我爸奇怪他咋不用另外一只手,用抓過蛇的手就開始,卻哭笑不得的發現姜老頭的另外一只手上提著一只野雞。

那個時候,山林裏野雞野兔還是不少的,甚至連狐狸猴子也能見著,但經過了那饑餓的三年,它們就消失了好多,這姜老頭這都還能搞到野雞,也真能耐。

想到這兒,我爸笑眯眯的看著姜老頭,此時這個在他面前毫無形象,大吃饅頭的人簡直就是仙人的化身。

姜老頭吃完了一個饅頭,拍了拍手,隨便抓了抓胡子,便大喝起山泉水來,喝完了他打了一個嗝,我爸趕緊的又遞上一個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