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尊者與蠢貨

猛虎無爪牙,便如狸貓一般,而沒有了鬼劍以及石中劍的我,所憑的,也不過一面驅邪開光銅鏡,一雙惡魔巫手,本命金蠶蠱以及當年洞庭湖中那黑龍給我留下的龍紋而已,至於陰陽魚氣旋以及那諸多法門,也都只是固本培元之物,與這等兇獸相搏起來,卻也占不得什麽上風。

這便是為何古人會窮盡一生的氣力來鍛造一把神兵利器的緣故,也是為何劍客會將手中之劍,當做比老婆還要親密的存在在養,日夜不離身,皆是因為很多時候,一把鋒利而有靈性的武器,能夠斬去許多麻煩。

而此刻的我則最是麻煩,這頭長著三個頭顱的畜生擁有著龐大的體型,而在這裏面則蘊含著與之匹配的恐怖力量,於此同時,它擁有著熊的力量,狼的兇殘以及人類的智慧,更重要的是它在這陰陽交界的地方司職已久,對這兒的法則早已熟悉,這樣的家夥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魔怪,所以我才稱呼它為神君。

何為神君?這東西大約都是草頭出身,然後被招安落了個正規的名分,打個比方說,就如同《西遊記》裏面觀音姐姐家的熊,太上老君家的青牛,又或者說得現實一點,雜毛小道這半年來一直帶著的小黑狗阿普陀,也是一般,它們不但自身的實力強大無比,更重要的是,後台夠硬。

通常來說,類似這種家夥,都是打完了小的,又來了老的,而且通過先前那個紙糊的白臉郎君,便可以曉得此間的人物並非尋常。

這家夥渾身皆有護體罡氣,無孔不入的肥蟲子在外間遊弋許久,也只能將打掃一些它身上長出的毒蛇,入不得裏間,而在它滿地翻滾、地動山搖之後,我也近不得身,只有由肥蟲子前那東西面前不斷吸引注意,而我則在這方寸之間不斷地奔逃,免得被這龐大的重量給死死壓在身下。

這是一個十分難熬的過程,它並非剛才那個白臉兒郎君一般好弄,我也是戰得十分辛苦,好幾次就要給它撲倒在地,一口吃了去,即便是使盡全力,也僅僅只能夠勉力維持。

好在本來因為我的拖延而跑出很遠的那個瘋癲老道士卻有突然折返回來,這個老家夥腦袋雖然有些不靈光,但是身手卻著實了得,他竟然能夠左手畫方,右手畫圓,雙手淩空畫符,生出淡淡的陽剛雷意,將這三頭魔怪的力量給限制在了一個可控的範圍之內,而我也不斷地使用那人妻鏡靈,藍光耀體,不過也僅僅只是能遲滯一下對方,而不能如同當日林子裏的牛頭一般,將對方給固化,動彈不得。

實力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這頭畜牲仿佛是從神話時代而來的魔怪,而源自於末法時代的我與無塵道長,即便此刻的實力已然遠遠超出同一輩人的水平,但是在這樣的家夥面前,終究還是力有不逮,終於在一次失手中,我被那巨象一般龐大的家夥撲中,那厚實的爪子死死壓在我的胸膛之上,而前來救援的無塵真人則被它尾鞭一甩,直接飛出了百米開外。

將我給制服了之後,氣喘籲籲的我擡頭看去,瞧見左邊那只熊頭已經完全石化,而脖子上面有黑氣包裹,使得那效能並沒有蔓延全身,那只狼頭低下來,伸出滿是倒刺的舌頭舔我的臉。

這一舔,我便是一臉的血。

也不多,就那麽三兩下,我渾身上下便沒有一處好肉,整個人仿佛被活活剝了一層皮一般,於此同時,那狼頭的涎液呈現黑色,腥臭無比,上面裹著劇毒,與我的鮮血交融在一起,立刻滾滾生煙,而我的皮肉也是一陣滾冒,發燙發焦,仿佛把我放在火上烤炙一般,這痛苦,簡直就不是人所能夠忍受的。

瞧見我強忍著疼痛不出聲,那牙包谷都咬得喀喀作響,牙齒欲碎,那狼頭方才起開,而中間的美女頭顱帶著勝利者特有的微笑,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麽樣,我說過的話,從來都不假吧?”

這女人極致漂亮,倘若撇開那滿頭張揚的蛇發不談,她的美麗程度足以堪比小黑天、蚩麗妹這種人世間不可能存在的絕色,然而此刻在我的眼中,卻是那麽的恐怖。

物極必反,月盈則缺,醜陋的極致是美麗,而美麗的極致也有可能相反,我死死盯著這頭守在陰陽界邊的魔怪,並沒有半點兒臣服,而是一字一句地說道:“神君,你存於世的時間,或許可能遠遠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在你的生命裏,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樂子,然而對於我來說,任何阻擋我與自己最珍惜的那些人見面重逢的家夥,都是不可原諒的。所以你放了我,我會感激你,而如果你想要將我永遠地留在這裏,那麽我告訴你,我的怒火,將是你從此以後不可抹去的恐怖回憶!”

面對著我的威脅,這三頭魔怪仿佛在聽天方夜譚一般,哈哈大笑,此刻的它已經驅使著黑氣,將熊頭給重新復原,而那美女則露齒一笑,挑釁地說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讓我怎樣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