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生死考量,暗中誰助

邪靈教能夠在這世間堅強地存活百年,屹立不倒,並非僅僅只是依靠運氣,尋常人信仰佛道基督,那只是心靈中的沉浸,悟到了,神便存於心頭,而悟不到,便只能成為在家的居士,無緣果業,然而當初沈老總立教,雖然也延續了諸多民間雜派以及白蓮教的道義,卻是主要依靠在此處洞天福地之中,找尋到的一尊巨大黑曜石神像。

此神像化有千手,密密麻麻,一旦承載得有足夠的信仰,便能夠激發光華,降落人身之上,沐浴神光,感受神恩。

這是剛才祭祀之人所宣講的,也是這麽多信徒在得以前往總壇朝拜的資格時激動的根本原因,我本以為只是為了傳教方便,然而卻不料真的出現了,而且就在我的眼前,果真不愧是“邪靈”之名。

我與雜毛小道低伏在大殿的東南角,口中低聲念喝著祈禱神佑的秘語,當這些對全知全能神贊美的語言由數百人齊聲念誦,並且通過大殿之中特殊的建築設計,便在空中凝聚成一種空靈飄渺的禪唱佳音,能夠與人的心靈發生共鳴,十分奇妙。

身處與這樣的環境之中,那人便飄飄欲仙,仿佛人間天堂。

然而經過漫長的禪唱合鳴,當看到每隔幾分鐘,便有一道五彩神光從大殿正中那黝黑發亮的黑曜石神像眼睛中生出,落在那些信徒身上的時候,每一下,我便感到仿佛有小刀子在割自己身上的肉。大殿之中雖說有數百人,但終究還是會有落完的時候,而當唯獨我和雜毛小道兩人沒有沐浴到神光,那麽說明我們根本就是假冒的邪靈信徒。

到那個時候,我們所面對的,將是怎樣的下場?

想到這裏,我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周圍,邪靈大殿占地廣闊,峰頭到處都是殿宇,開闊處也開辟成了廣場或者園林區,然而這裏間防衛森嚴,到處都有機關陣法,稍不留神便會著道,而上下山卻只有一條險峻無比的道路,其余的皆是險峰斷崖,據說在峰頂後面還有一處無盡深淵,靈魂都不得過。

當然,即便是上山那單獨的一條路,重要的關隘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即便是插翅上天,峰雲之上還有密布的雷網——這些布置,據說是當年創教時某個才華橫溢又性情變態的死叛徒所為;而在這裏,陣法也只能算是次要之物,只有真正身處於邪靈教的大本營,才能夠明白統管了邪靈教的小佛爺,究竟有多麽的強大而恐怖,這個大殿之中匯聚了邪靈教大半的高手,特別是一流的、超一流的高手。

這樣的高手,隨便放目過去,便能得見,在這裏,我熟悉的魅魔、老魚頭也算不得頂厲害的角色,盤坐在大殿正中主持祭祀的天魔和幾個說不上名字的高層、長老擁有更加恐怖的實力,別說此刻,就是讓我全副武裝,所有的小夥伴們一起齊聚於此,我也沒有朝前沖鋒的勇氣。

事實就是如此的讓人郁悶,經過邪靈教外圍一次又一次細致入微的檢查,被剪除羽翼的我和雜毛小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只有束手就擒,方才有保住性命的可能,而隨著巨大神像逐漸落下的神光朝著東南角緩慢移了過來,我心情緊張,下意識地朝著雜毛小道瞧去,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也是一樣的茫然無措。

我們兩個對視一望,皆流露出了苦笑,曉得裝神裝鬼這小半個月,說不定就要止於今朝了。

天冷了,相互抱著可以取暖,而恐懼則在我和雜毛小道的對視之中逐漸的消融——經過這麽些年的並肩奮戰,我們已經習慣了彼此的存在,攜手與共,走向一個又一個不可能的勝利,即使前路是死亡深淵,有這樣的兄弟共赴黃泉,那又有何所懼?

更何況,雜毛小道雖然沒有了雷罰,我沒有了鬼劍與震鏡,但我卻還有一樣更加恐怖的東西存在於肚子裏。

兔子逼急了也咬人,我若是實在走投無路了,將金蠶蠱祭出來,不求消滅十二魔星、各地鴻廬和外門的老大,只要將那上百來號中層給蠱死,老子也不枉白來這世上走一遭,是不是?

晉平是十萬大山的門戶,苗疆之地,自古就是個窮得要死的山窩窩,無論別人怎麽評價我,反正我也承認自己就是個鄉下來的泥娃子,正所謂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能拖這麽多大人物一起同歸黃泉,老子有啷個好怕的嘛?

邊民的血勇一湧上心頭,我心中便再無懼怕,與雜毛小道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再次伏下了身子去。

這大殿之內,高手雲集,就在我和雜毛小道視線交流的那一下,我感覺後背發涼,似乎被什麽人盯上了一般,下意識地看過去,卻只看到一片飄蕩在空中唐卡般的巨大布幔。沒辦法,既然還沒有輪到我們,便先裝一會兒孫子,積蓄力量,一會兒倘若真的打起來,也好有些氣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