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花大姐

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

東南亞又不是窮鄉僻壤,荒郊野嶺,消息也談不上多閉塞,再說了,我和雜毛小道兩次前往緬甸,將整個東南亞局勢攪動得一片風起雲湧,青伢子自然不可能不了解我的厲害,他之所以敢來報仇,除了已然將班智上師的那一身修為給消化完畢了之外,一定還是有所倚仗的,而除了那些薩庫朗殘余力量之外,這尊巨大的神像,想來就是他壓箱子的底牌之一。

我正被那個滑不溜手的光頭給纏著,急著將其斬殺,突然感覺頭頂一暗,擡頭瞧見了這貨,頓時就有些心顫,擔心小妖吃了虧。

然而面對著這巨大的手掌拍來,小妖卻並不畏懼,咬著牙,往地上一跺腳,突然那小身子就像吹氣球一般,按比例地變大了許多倍,直接變成了一個小巨人,在所有人的驚訝目光中,奮力回擊,與那亦幻亦真的手掌對轟在了一起。

砰!

整個空間都隨著一震,稍微輕些的磚塊碎瓦全部都在瑟瑟發抖。

小妖穩穩地接住了那個有著恐怖氣息的巨靈神像,與其較力,我也在混戰中擡起了頭,看向了靜立在水塔之上,俯視戰場的青伢子——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家夥一手策劃並且造就的,然而此刻的他卻清閑得如同一個圍觀群眾,置身事外,我怎麽能夠讓他好過?

這想法一起,我立刻不再等待,將鬼劍朝著那個與我貼身纏鬥的光頭男猛然一揮,連著搶攻三劍,將其逼退之後,一個箭步便縱身沖到了水塔之下,用力一跺腳,下面的隔熱瓦立刻碎成好幾塊,我也不選,出劍隨意挑起一塊,像打棒球一般,朝著青伢子的面門射去。

我這一擊充滿憤怒,瓦片碎磚如出膛炮彈,轉瞬即逝,很快便抵臨到了青伢子的面門上來,然而就在這一刻,只見那家夥突然刷的一下,竟然不見了影蹤。

移形換位!

這個家夥的精神力竟然有這麽的強大?我心中一跳,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強烈的氣息波動,回手便是一劍,卻見竟然是天空那尊巨大神像探出一只巨手,拍在了我的頭頂。

鬼劍如發燙的刀片,而那厚實巨手則如同奶油一般柔軟,兩邊分開,而破口處泄露出來的巨大力量也從上到下,瀑布擊打一般地拍打在了我的身上來,如此高壓,我倒也能夠生生抗住,那鎮壓山巒的力量觀想於心,但腳下那一層隔熱瓦卻受之不住,立刻出現了一道道放射性的裂紋來。

而就在我被巨手打壓的那一刹那,水塔之上突然飛落下一團團的冷火來,附著在我周邊十米的外圍,那火焰充斥著一種詭異而可怖的能量,一點即燃,倏然凝結成圈,迎風漲一丈,遙遙籠罩,火焰跳躍不定,將周遭的空間扭曲得不成模樣,立刻將我與所有人都隔離了起來。

我在火光燃起的那一瞬間就嘗試著突圍,然而那冷火卻總能夠提前燃在我的視線盡頭,而那詭異的火舌我潛意識地又不敢去碰觸,於是縮回來,瞧見旁邊躺著兩具屍體,左腳勾起一個,朝著前方的火焰踢去。

那屍體在空中翻騰兩圈,壓在火焰之上,結果下一秒我聽到了一聲發自於靈魂的哀號。

這一聲隱隱約約、似是而非,然而在我耳中卻如雷鳴天地,腳步也頓時停止下來——這火焰對於實體的灼燒效果並不大,那屍體壓在火上面,根本就沒有燃燒起來,然而卻能夠將支撐人體的三魂七魄,給燒得形影無蹤,灰飛煙滅。

好霸道的火焰,不過青伢子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擡起頭,整個世界都被吞吐不定的清冷火焰給扭曲隔離,除了腳下碎裂一地的隔熱瓦,什麽水塔啊、巨大的神像都再也瞧不見模樣,這時我才知道自己已然被禁錮住了。

這灼燒靈魂的火焰還在跳動,而下一刻青伢子那縹緲無定的聲音卻響了起來:“陸左,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自大的人,這幾年像老鼠一樣偷偷摸摸地過活,使得我更加謹慎。但是老鄉我最近有難處,需要借你項上人頭來立威,還望你成全啊!”

這話語稍落,突然間我便聽到一種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腳下傳來,低頭一看,但見這一地破碎的隔熱瓦礫之中,竟然爬出了成千上萬的黑色甲蟲來,這些甲蟲比芝麻粒還小,鞘翅上生有密密麻麻的細絨毛,身上有一股濃烈的惡臭,散發出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越是密集的地方,越有一種手摸白紙時發出來的那種沙沙聲響,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不寒而栗。

我瞧見這些黑色甲蟲,心中便立即與十二法門相對,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來:“花大姐!”

花大姐是一種蟲,也是一種蠱,通常見於彩雲之南,在千蟲密布的河谷裏,心思巧妙的養蠱人需要翻遍山林草叢的每一個角落,找出二星、四星、六星、雙七、九星、十星、十一星、十二星、十三星、十四星、二十八星、刀角、大紅、紅環、縱條、六斑顯盾、艷色廣盾等十七個品種,再加上一種來自地底、神秘的暗夜瓢蟲,通過某些神秘規律,一代代的培育雜交,最後孕育出來的一只如同蟻後般的大肥母蟲,這便被稱為花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