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瞎眼老頭,背後暗算

雖然知道行走在這樣的竹樓中,吱吱呀呀的聲音在所難免,也會引起旁人的注意,然而我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埋伏在這門後,趁我開門的那一刹那,揮刀斬來。

這一刀無端兇猛,裹挾著尖銳的破空聲,朝著我的頭顱斬來,而此刻的月光如水,山村之中又燃起了熊熊烈火,這些光亮透過竹樓縫隙,照射進來,全部都被這凜冽刀光所集聚,化作一團光亮,霎那間,我竟然有一種頭顱飛起的錯覺。

這時間倘若延遲一秒,我必死無疑,然而這些年來我在生死之間練就的那股敏銳意識,最終還是拯救了我的性命,我下意識的一個鐵板橋硬馬,劈開這淩空一斬,還沒有反應過來,卻有那一撥鋪天蓋地的攻勢如潮襲來,刀風驟起,深得刀客要髓。

此人出刀,瀟灑之極,與之對比的,則是屁滾尿流、狼狽逃竄的我,幾秒鐘之後,我們兩個從走廊中已經追逐到了旁邊的一個大廳處,慌亂之中,我隨手從走廊墻上的掛飾處摸到了一把收藏的古劍,與此人對拼了兩記,直感覺那刀鋒剛勁猛烈,刀法刁鉆毒辣,震得我雙手酥麻,差一點那手中的劍,都要甩丟出去。

從長廊誤入旁邊小廳,風鈴晃蕩,透過朦朧的月色,我這才瞧見在我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穿著寬松練功服的老人——這老人留著兇悍的短寸頭,額頭綁著白色繃帶,鼻下一圈雜亂的胡須,臉上盡是發黑的老人斑,光著腳板,一雙眼睛翻白,耳朵不住聳動,聽風辨物。

瞧見他這副模樣,我心想自己暴露得還真的不冤,原來這人竟是個盲人,全憑著耳朵辨物。

那瞎眼老頭沖進了小廳之後,並未有繼續追擊,而是將手中的那把淩厲的長刀收回,抱刀而立,擺了一個造型,臉色嚴肅地呱唧出了一段話兒來。

這話並不是緬語、泰語,有過一段時間諸如《求婚大作戰》、《一公升眼淚》之類追日劇經歷的我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人說的是日語。

接著我瞧向了這老頭兒手中的長刀,那雲染疊重的菊花紋,的確是鋼口上好的日本刀。

他說得慷慨激昂,我卻聽得一頭霧水,不得不回過頭來,求助空中的虎皮貓大人。

大人倒是個語言天才,直接捏著嗓子低聲叫道:“八格牙魯,你的,說中文可不可以?”

“梭嘎,支那……中國人?來吧,不管你是哪裏人,我大野坂田刀下,從來不斬無名之鬼,報上你的名字,我會在你死後,為你唱一支安魂曲的!”

這瞎眼老頭兒倒是頗有古風,殺人還一定要互報姓名,以示尊敬。

聽得這老頭兒牛逼烘烘的話語,我倒是沒有正面對抗的心思,當下便是滿口地胡謅,自言名叫陳二蛋,是許鳴新帶的跟班,奉他差遣,過來這邊叫人去西邊幫忙的——那魔羅您知道麽,它出世了,正在這山村之中大肆屠殺良賤呢。

聽我這般說,那瞎眼老頭皺著眉頭,說那些豬狗一般的村民,有什麽資格勞動我去關注?黑白雙煞既去了,又何必勞煩我?

我也是順著編下去,說我只是一個跑腿報信的,既然您不肯出山,我自回去通報便是,告辭了!

這話說完,我抱拳敬禮,然後提心吊膽地繞道一旁,準備蒙混撤離。

然而沒走兩步,那瞎眼老頭兒手中的長刀再次祭出,指向我的喉結,非常肯定地說道:“你騙我,我的責任便是守護竹樓,除此之外,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與我無關,這一點許鳴不可能不知道——你是那個被關起來的陸左吧,上次來的時候,我感應過你的氣息!”

他,能感應到我的氣息了?

我扭頭瞧向虎皮貓大人,埋怨地問道:“什麽情況啊,你這偷學嶗山壓箱底的離火隱身術,到底有沒有用啊,一個瞎子都能認得我?”

虎皮貓大人不屑地辯解道:“我早就提醒過你,這術法是有時間限制的,你沒事站在旁邊瞧個毛啊,打了半天醬油,將最珍貴的時間都給耗沒了,現在倒是好意思怪起我來?”

我們倆人吵架鬥嘴,呱唧呱唧,竟然忽略了旁邊這持刀的瞎眼老頭兒,或許是平日裏得到了太多的尊敬,驟然被冷落,使得他怒意勃發,一步跨前沖來,揚手便是一刀:“嗬,迎風一刀斬!”

此人刀技已然攀至巔峰,一刀砍出,立刻有勁風撲面,讓人瞬間便感受到凜冽寒意。

我退了兩步,避無可避,唯有將手中長劍豎直一擋,那股勁力便如巨浪撲來,我體內蝕骨草剛消,受不得這力道,整個人都不由飛了起來,朝著不遠處一張屏風倒去。

嘩!屏風應聲而裂,瞎眼老頭再次遞出一刀,準備將我了結。

隨著這刀風而來的,還有他極為鄙夷的一句話:“還道是什麽厲害角色,不過小雜魚一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