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渺渺往事,特別關心

那情人藤上面的影象仍在說著話,然而最重要的那一段,卻正正就是黃鵬飛談及當日兇殺時的事情。那誘供之人似乎在此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腹稿,而且深得信任,所以黃鵬飛便將此事說起,並不隱瞞。不過影像的時間也並不長,那客老太似乎並不願意讓黃鵬飛與人接觸,大袖一展,那個曾經的茅山子弟便入了客老太的袖子中,不再得見。

影像結束,大師兄將那情人藤根莖所做的千裏留影給捧起來,在上面虛空畫了幾道符箓,然後擡起頭來,朝著台上的諸位長老說道:“我這技藝倒是梅師叔傳給我的,千裏留影能通過情人藤的生命磁場留住一段時間的影像和聲音,比攝影機優越的地方在於它能夠將靈體的形象攝入其中,而且隱秘性也十分優良——更重要的是,它絕對沒有作假的可能。”

梅浪旁邊的雒洋長老點頭說道:“難怪事發的時候,我們準備將鵬飛的魂體招回來,然而未果,原本還以為是魂體給直接打散了,沒想到竟然落入了那個客海玲手中——此女聽說修過些邪門法子,竟然可以將鵬飛煉制成如此模樣,還保存著生前記憶,倒也是有些手段。

這可不行,我們需得將鵬飛的魂體追回來,將其超度,免得耽擱了他往生的時機……”

為防止梅浪反嘴質疑,雒洋長老直接堵死了他反駁的話語,而且將話題引導向了如何追蹤客老太,並且追尋黃鵬飛靈體回返的事情上來,從而間接地肯定了大師兄這一證據的真實性。

梅浪應該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影像,瞧著黃鵬飛這蠢貨洋洋自得地詛咒這我,他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不過也就是在這一會兒,一直沉默不語的楊知修突然睜開了眼睛,凝視著大師兄,平靜地說道:“志程,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當大師兄將千裏留影給收起來時,自有道童托著盤子過來接了,往台上遞給諸位長老驗明真偽,大師兄正在與那道童交接,聽到楊知修問起,他擡起頭來,介紹道:“為了這個東西,我們損失了一位已經打到了敵人內部的高級臥底;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在啟用了這個臥底之後,為了保險起見,我已經將其打發到了西北的邊陲小鎮,隱姓埋名一輩子——便是這般艱難,我也是不久前才收到的,還來不及與局裏面報備呈現,就先拿過來,給茅山的諸位師長辨別了。”

大師兄恭敬說著,而楊知修滿面含笑的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似乎情緒攀升到了一個臨界點。

其實楊知修在得知大師兄即將帶著我上茅山時,便知道這位享譽盛名的大弟子早已胸有成竹,方才會如此沉著。不過他雖然知曉結果,但是並不知道大師兄會有如何手段,會呈示什麽證據,所以之前放任手下的弟子陳兆宏過來挑釁,以及私下偷襲我們,都是想要試探出大師兄的底線和手段,好做防備,到了後來被符鈞警告才收了手;然而萬萬沒想到,黃鵬飛這人簡直就是傳說中那豬一樣的隊友,他的話語,直接給他舅舅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大耳光子。

至於大師兄為何沒有在之前拿出這證據呢?他之前諱莫如深,不過我還是能夠猜測得到:一來這樣的證據簡直就是兵行險招,十分難得,其二也是因為他了解所有的一切源頭,都是在這茅山之中,在我們面前的這位話事人身上,只有快刀斬亂麻,一擊即潰,搞定了楊知修這邊,其他的地方,都不必太過於操心了。

楊知修平復了一下心情,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這樣一個高級臥底,一定能夠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用來做這事兒,暴露身份不能再用,實在是可惜了。

大師兄也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說是啊,是可惜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事情總是大家都要做的,一個人做不完。陸左付出了太多太多,收獲的卻只有委屈和傷痛,我們這些做後方運籌帷幄的活計之人,總不能夠讓英雄流血又流淚,總不能讓這個世界一點兒光亮都沒有,對不對?

大師兄犀利的反問,讓楊知修一陣無語,他似乎很想要反駁面前這位外門大弟子的話語,然而卻從台下眾弟子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一種復雜的情緒,有憤恨、有悲慟、有羞恥,以及許許多多難以形容的東西,這些情緒映照在了他的眼中,便成為了一種十分不信任的猶豫。

楊知修沒有多說話,而是將傳遞過來的千裏留影放在手心上,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了一番,然後將手放在了銅爐上,借助了上面的力量辨別真偽。

很快他就睜開了眼,點了點頭,指著梅浪手上的文件夾,說的確,如此看來,這裏面的確是有一些人違背了原則,做出了讓人不齒的事情,蒙騙了我們所有人,害得我們舟車勞頓,費了不少功夫……呃,還誣陷了忠良,陸左,雖然是你親手將我外甥的脖子給抹幹了血,不過我並不恨你,反而要為你鼓掌,你做得對,沒錯,這樣的人兒,殺了就殺了,不需要為此承擔什麽責任。我明天就聯系負責此案的西南宗教局,讓他們為你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