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媽,我回來了(第2/2頁)

路漫漫其修遠兮……想到鬼妖婆婆這些日子來,對我們真誠的幫助,再看著她那孤單矗立的身影,我的心情不由得難過起來,摸了摸胸口的槐木牌,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流了出來。

如雜毛小道所說,我並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可以流血,但極少流淚,然而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哭出聲。

這是一個厲害的鬼妖,也是一個可憐的婆婆,她所在意的一切,都已經隨著時光和往事,化作了塵土和充滿灰垢的記憶,即使那人轉世重修,變成了小喇嘛江白,然而當年的那些情感,也如同歲月,被埋葬在了沒有人記得的地方。

鬥轉星移,物是人非,百年孤獨——正如百年之後的我,和朵朵、小妖。

我們離開佛塔,走了十幾裏路,來到了大路上,遠遠地,就見到一個身影在奔跑,揮手高喊師父。

我停下了腳步,但見莫赤匆匆跑過來,臉色不正常的紅。

他跑上前來,氣喘籲籲地告訴我們,在得知我們離開之後,他跑到了最高的山峰,找尋我們的身影,不為別的,就是想道一聲別。

我笑了,說我在南卡嘉措家裏,留下了一些修行的方法,是漢文,你倘若有時間,仔細參詳便是,說不得我們以後會回來,還要考較你呢……

莫赤揚起手上的一個小冊子,上面是我對於九字真言,和從江白小喇嘛哪裏得到的一些藏密修行法門,他高聲說在他手上呢,他一定好生修行,不懈怠,絕對不會辜負兩位師父的培養。

與莫赤惜別,我們又去了白居寺,這個時節的遊客多了起來,好在門口的僧徒認識我們,知道跟上師們混在一起的,都是大人物,倒也沒有要收我們的門票。

進了寺才知道小喇嘛江白去了日喀則,不知道做什麽去了,很神秘的樣子。

般覺上師知道我們即將要離開,可能不能協助白居寺挖掘遺像的工作,他表示了理解,告訴我們,自治區政府得到上次勘探的消息之後,很振奮,已經專門調撥了資金,準備用現代化的設備,以及專業化的隊伍,來完成發掘工作,所以不用在意。

他已然得知我們的身份和事情,對我們出藏的事情比較關心,叫來了小僧徒尼瑪,讓他拿來了一塊藏紅色的小唐卡,交到了我的手上,說這是一件信物,倘若以後碰到與白居寺親近的喇嘛或者藏民,都可以憑借此物,獲得幫助。

我接過來,表示了感謝。

離開白居寺,我們在縣裏面跟董仲明通了電話,董秘書告訴我們,說自從江湖傳聞中茅山三老折在了我們手裏面之後,總部就傳出了一個聲音,說是人才難得,雖然礙於楊知修的面子,沒有撤銷通緝令,但是相關的追查力度,也開始減緩了,沒有那麽步步緊逼,所以大師兄便提議讓我們回來,給家人和朋友報個平安,而且還準備跟我們見上一面,討論一下如何洗清罪名的事宜。

我們說近期準備離開,董仲明說可以,他已經通知了司機老孟,隨時都可以入藏過來接我們。

談話到了最後,董仲明突然問我,說你認識一個叫做“許映愚”的人麽?

我搖頭說不知道,誰啊?董仲明含糊地說是總局的一個大佬,特別關心我,而且最近上層同情我們的聲音,也都是他發出來的,以為有關系,所以問問。

我說哦,真不認識。

我們在江孜住了一晚,然後乘坐上次送我們入藏的司機老孟的車,出了西藏。

望著那高遠遼闊的深山在身後遠走,我的心,不由得有些空。

出了藏,我歸心似箭,通過董仲明得知,我父母並未在黔陽,已經回了晉平鄉下,於是一路周折,在四月末的一天傍晚,回到了家鄉大敦子鎮。

因為身份敏感,我略微有些小心,在鎮子邊緣徘徊了好久,不敢接近。

然而當遠遠地看到我老娘那有些佝僂的身影,出現在我家門前時,我的心在一瞬間,被擊了個粉碎,熱淚肆流。

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