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幕後

將這具被埋在浴室瓷磚下面屍體的亡靈超度之後,我雙手合十,靜坐了很久。

她終究是善良的,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初一十五,無數陰風洗滌,雖然有著惡的一面,但終究沒有想著要害人性命,給自己替身。

她的遭遇,不由得讓我想起了朵朵,這個小乖乖也是受盡了苦難,結果在被羅二妹驅使過來害我的時候,也只是鼓著腮幫子,朝我吹冷氣而已。

她們的區別在於,朵朵已經凝結了小鬼之身,而這縷亡靈終究只是一段意識,一絲掛念。

她甚至已經沒有了具體的形象,就如同一段腦電波,怨念消解,終有消逝的一天。

在那清水蘿蔔上面的香燃到一半的時候,房門又是一陣吵鬧,我轉過頭去,看到一個紅鼻子警官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而後面還有穿著白色衣服的法醫。

那個紅鼻子警官跟歐陽警官打招呼,大大咧咧的,舌頭都有些不清楚,在得知了情況後,那個紅鼻子走到這邊來,看到我,大聲呼喝一番,小妖將我往旁邊推開,那個家夥從我身邊過,一身酒氣。

當我們來到客廳的時候,就聽到後面有翻江倒海的嘔吐聲傳來,搞得我都有陪著吐一下的想法。

事情基本查明,給辦案人員錄了一份口供之後,我和小妖離開了這個房間,朱洪翔失魂落魄,還是老萬和歐陽警官幫忙把我擡下的六樓。

這邊走不開人,我讓老萬不要送我,我打電話讓雜毛小道接我就可以。

老萬有些擔心自家表妹夫,便也不推辭,匆匆返回樓上去。

歐陽警官跟我說,說這案子一旦有消息,他會第一時間通知到我的。

我看得出歐陽警官似乎混得不怎麽樣,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麽,跟他握手之後,催促他上去。

給雜毛小道掛了電話,不到10分鐘,他就打了一輛出租車過來,我聞到他身上有香氣,很熟悉,問他怎麽這麽快?他告訴我,說就在這附近陪客戶呢,聽到了就拋開客戶過來了,先把我送回療養院再說。

我沒說什麽,在他的幫助下上了車,路上跟他談及了此事,他嘆息,說在這鋼鐵叢林裏,人多了,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發生,老萬他們家親戚還真是倒黴,碰上這档子事兒——不知道他們要怎麽辦,是找上家打官司退房呢,還是咬牙接著住?如果是後者,那得要給他們弄幾張安宅的符紙,鎮壓一下陰靈才行。

我說是,奮鬥好多年才買的房子,事到臨頭,竟然發現是這樣子,真的是有無數臟話要罵。

關於兇手,我們都傾向於那棟房子的上一任所有人,不過說起來,這人的心理素質還真的是厲害:他把人殺了之後,居然會想到把死人給填到浴室的地磚之下,為此還特意墊高了整個浴室;殺人是死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恐怕這拆地板、填沙、布水管、重新鋪磚、布置浴室……這所有的一切程序,都是由一個人來完成的。

而且,這個人居然還在這裏住了這麽久,簡直就是讓人感嘆。

這種精神,跟羅二妹那種活了一輩子的養蠱人,是一樣一樣的。

第二天老萬請假了,我打電話過去詢問,他告訴我,說他表妹夫也嚇得不輕,現在正在找那黑心中介的麻煩,準備打官司呢。

不過目前十分棘手,因為房子的產權已經在轉移了,而且相關的房貸手續,都已經辦理妥當,如果現在要退房子的話,涉及的東西太廣,很復雜,可能要搞好長一段時間,而且還不一定能夠搞成。

至於那房子,打死他們兩口子,都不敢再住了……

老萬告訴我,說他表妹和表妹夫現在對浴室有應激性恐懼綜合症,特別受不了淋浴,搞得洗澡都要跑到澡堂子裏去,不然就不敢,僅能夠擦擦身子而已。

我笑了,說這恐懼只是一兩天的事情,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千萬不要因噎廢食;我這裏準備了兩張符,到時候給他們兩個一人一張,基本上是不會再碰到什麽怪事了。

老萬在電話那頭千恩萬謝,各種狗腿,不一而足。

這件事情過了就忘,那段時間我的下肢已經開始恢復了一些知覺,電擊和膝跳反射的測試也開始有反應了,負責我復健的那個醫生,很吃驚地說他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病人,恢復有我這麽快的。

我含笑不語,並不會告訴他我之所以能夠有這速度,第一是肥蟲子一直在影響我的體質,第二是因為山閣老留在石床上面的行氣法門,讓我的根基牢固,所以才會顯得如此。

不過我依舊不能夠劇烈行氣,暴怒或者情緒的急劇轉換,都會讓我全身酸疼,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樣。

這是因為我周身的經脈,都還處於十分脆弱的狀態,雖然有著虎皮貓大人的中藥補陽,還有我那行氣地緩慢溫養,但是因為破壞得實在太過嚴重,使得一直不能夠恢復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