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禍不及家人

“王萬青!”

說實話,我已經有很久沒再聽到過這個名字——中仰蠱苗一脈三人,羅二妹發了血咒病亡,羅聾子監獄自殺,以怨靈召喚附體,有凝聚重生之意,妄圖報復於我,最後被我和雜毛小道焚燒殆盡,從此只剩下了那個戴罪潛逃的少年。

我最後一次聽到青伢子的消息,是馬海波告訴我,說有人在滇南邊防線上看到過他,想來是潛逃到了緬甸,或者更遠的東南亞去了。

不過時至如今,我依然忘不了當年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子,忘不了他眼中所蘊含的怨毒和憤恨。

那是一種堪比矮騾子那種異類生物的冰冷和深刻,讓人遍體生涼。

我總有感覺,這個擁有無邊憤霾、十幾歲就能夠挖墳煉鬼的少年子,很有可能成為我一生之中的大敵。

這種感覺並沒有隨著我的成長而改變,反而越發濃烈起來。

聽到這年輕的黑巫僧巴達西說出這三個字,我眉毛一跳,緊緊抓著曹彥君的手,告訴他那個逃走的年輕人,是個大禍害,一定要抓到他!

曹彥君很奇怪我對於青伢子的重視,不過他對我有著足夠的尊重,當下也沒有質疑什麽,立刻吩咐身邊的同事,加強警力,務必要將那個逃走的年輕人給抓捕歸案,不得讓他走脫。

然而世事皆有不盡如意之處,青伢子滑若遊魚,盡管曹彥君發動了足夠多的警力,但是終究還是讓他逃走了,會州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城市,如果想要封鎖道路協查,會造成很重大的不良後果,曹彥君雖然提交了申請,但卻還是沒有得到批準。

也就是說,青伢子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因為巴達西的身份特殊,所以接下來的手續十分繁復,對於曹彥君來說,那個開溜的青伢子只是一個小魚,無關大局,他此番的主要目標已經實現了,那麽現在要做的,就是突擊審訊巴達西,然後從他口中掏出解除人皮蠅蠱的法子,好讓傅小喬和馬炎磊這一對苦命鴛鴦,得到解救。

坐在輪椅上面的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去做什麽,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是很確定,或許只是因為他煉制朵朵時的狠辣,才讓我的潛意識裏有那種不安的感覺。

既然曹彥君作過了努力而無果,我也不再糾結,此案差不多就了結了。

依舊是上次的審訊室裏,不過我是在單面透射玻璃後面,圍觀曹彥君等人對於巴達西的審訊工作。

這個來自馬來西亞的黑巫僧人辦的是來華旅遊簽證,和他同行的便是青伢子。

兩人於南方市白雲機場落地之後,青伢子告訴巴達西,說帶他先在南方省玩一圈,開開眼界,再去找那個黃老板,掙那一百萬。

巴達西雖有本事,但是人生地不熟,而且從南亞小城瓜拉丁加奴,來到南方市這國際化大都市,頓時有一種看花了眼的興奮感,所以也有心到處逛一逛,也可以讓那個黃老板上點心,拖延一點時間,更加重視。

他們在幾天的時間裏,到過南方市,也去過東官、鵬市和江城,以及洪山市,巴達西發現青伢子也沒有來過這邊,所以也有些迷路,不過那個家夥,整日拿著地圖研究,似乎早就知道也許此行危險。

以上都是巴達西說的,他對於這些事情並不介意,問就答,但是當說到來這裏的目的是,他只說是給人治病,其他的一概不知。

作為一個厲害的降頭師,他自然也是極聰明之輩,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油滑得很。

我給曹彥君準備了一些問題,比如青伢子為什麽會跟巴達西一同來華,青伢子在馬來西亞做什麽,巴達西知道青伢子以前是幹什麽的?諸如此類的問題,巴達西一概不知,直推說青伢子是旅行社的翻譯,陪著他一同過來,以免他口語不佳,不知道如何行路。

巴達西在審訊的時候一再明確表示,說他是一名醫生,也是名侍奉佛祖的僧人,雖然佛教在馬來西亞式微,伊斯蘭教肆行,但是他師父達圖上師卻是當地宗教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如果他被中國有關部門抓捕的消息傳到了他師父耳朵裏,我們就等著收外交抗議吧。

不愧是能夠做上百萬生意的降頭師,他倒是蠻懂得遊戲規則的,水潑不進,針紮不穿。

審訊完第一回合,曹彥君打電話往上級匯報後,換了一副笑容,說巴達西大師既然是過來治病的,我們這裏正好有兩位病人,懇請幫忙現行治療,至於酬勞,也是一百萬,妥妥的人民幣。

聽到自己一提外交抗議,對方的態度就軟了下來,巴達西表示很滿意,表示在保證他自由以及人身安全的情況下,他可以考慮給我們的病人,提供醫療。

當談判進行到這裏的時候,塵埃落定,我便沒有了再參與下去的想法,與曹彥君商量了一番,與雪瑞一同返回了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