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同歸於盡,殺人滅口

見到兩人古怪的表情,我這才明白,羅青羽提出來的這個方案,表面上是最急智、最能夠簡單解決那黑潭魔屍的辦法,然而其中卻隱藏著許多彎彎繞繞,以及對於選擇的種種博弈。

我的心中生寒,白紙扇就是白紙扇,他永遠也不可能變成小白兔,這種人物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情,必定都有著很深的含義,我們這些人,永遠都跟不上他的節奏。

然而慧明這個大和尚卻是個老狐狸,一點就透,根本容不得羅青羽耍什麽花招。

那頭黑潭魔屍出現的時間越長,攻勢就越發的兇猛,情形緊急,來不得半點拖延,慧明厚著臉皮,徑直說道:“你既然提出來了,那麽就勞累一下,將這頭魔屍體內的能量場域,給逼迫到那姑娘體內去。

若是你一擊不中,我再押陣,拼了老命,也要將其命斃當場,鎮壓下來。”

白紙扇已經開始有意地把魔屍往著潭邊引導,聽到慧明這直言不諱的話語,也不揭穿,只說不行,師父在上,哪裏有徒兒表現的道理。

師父你只管出手,不要顧忌其他,降服此魔頭要緊——時間拖得越久,這魔頭就越加厲害,倘若它的屍毛全數都退化成了又黑又短的黑鬃,只怕除了這大陣,便再無可讓它頭疼的東西了。

兩人言語交鋒,剛才還打生打死,現如今卻是情深似海,師徒情長,果然不愧是一脈相傳。

聽到白紙扇講到這魔屍的毛發,我這才發現,不到一會兒功夫,那家夥身上本來沾滿銅綠的綠毛,正在緩慢蛻變。

這過程,肉眼都幾乎能夠察覺,長長的毛發如同被高溫灼燒一般,開始彎曲,然後不斷地脫落,每走過一截路,都會有無數焦臭的毛發飄落下來,將地上的那些青草全數都灼燒枯萎,再無生機。

又僵持了一陣,慧明終於忍不住越來越大的壓力,朝著白紙扇呼喊道:“青羽,你肯定是擔心將這魔頭鎮壓之後,師父趁機將你擒獲,是不是?俗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我們好歹師徒一場,我如何會這般待你?速速放寬心,趕快出手,我們共同擒獲此魔,不要多心!”

聽慧明喚得親切,白紙扇卻是不為所動,冷笑連連,說師父,我跟了你足有二十多年,你什麽樣的手段,我會不知?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何必把我想得如此弱智?我孤身一人,你方卻有兩人,大陣之外,人才濟濟,這拼命的事情,自然還是由你來做,即使你一時脫力,也有這小子幫你舍命抵擋,而且更有陣外諸人迅速來援,總比你這般諸多算計,到頭來才悔之晚矣,要好許多——當然,我可以用我所信奉的天女魃來賭咒發誓,倘若你脫力倒地,我只抽身離去便是,絕不加害於你。

聽白紙扇說得懇切,慧明不由得眼睛一亮,有些心動起來。

我以前曾有所言,修行者一般並不會賭咒發誓,特別是以自己信仰的源頭發誓。

此為何來?孔子曾言,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間一切險惡,皆有沒有信仰,不知敬畏。

而相比普通人,我們這些能夠感應天地的人更能夠明白這天地之間,總是有著一些法則在運轉,僅僅只是機緣不對而已,所謂因果和報應,確實是天理昭昭,映照在我們的頭頂之上,從無斷絕。

所以羅青羽一旦對著那所謂的天女魃發下重誓,那算得上是一件很有信服力的事情。

這裏所說的發誓,並非是口頭說說,而是要以自己的血液精元,配合咒怨,完成一個既簡單又復雜的祭祀過程,禱告上蒼,簽訂冥冥之中的契約。

如同羅二妹的血咒。

隨著黑潭魔屍的進攻越發激烈,最先接敵的慧明自然遭受到了兇猛如潮的攻勢,好幾次都差一點就報銷了性命,聽到羅青羽的承諾,心生期望,在絕望之中,不由得生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想法,大聲說好,你趕緊賭咒發誓,溝通神靈——陸左,你接下他,讓他能夠順利完成。

慧明對我命令式地吩咐,我也沒有辦法,硬著頭皮就頂上了側面,將羅青羽給替了下來。

白紙扇往後一跳,用那把殘破的精鋼折扇往額頭劃去,頓時鮮血飆落,他左手托住一些,然後將這血畫在自己蒼白的臉上,作出一個個古怪的符號來。

為了讓惠明相信自己真的不會趁人之危,所以他在這裏並不敢作假,喃喃念咒,抑揚頓挫,卻是一本正經地在發誓。

我之前在旁邊打醬油,還並沒有覺得那黑潭魔屍有多麽難對付,此刻一接替白紙扇的側面位置,方才理解這原本恨不得對方立刻死去的兩個家夥,為何會妥協下來,共同迎敵。

在我面前的這具恐怖魔屍,它的厲害主要來自於三點,第一就是巨力,那恐怖的力量也只有慧明和白紙扇這種級別的老怪物,方才能夠硬抗,像我這種雖然在新秀中名列前茅者,被稍微地一碰,頓時如遭雷轟,半邊身子都發麻;再有,此魔物身內的魔光不但能夠對靈體形成壓制效果,而且還能擾亂人的心神,倘若心志不是堅定卓絕者,必然受其影響,重則人事不知,輕則行動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