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請金蠶蠱大人

那鬼臉一人多高,黑氣浮現,滿目的猙獰和恐怖,空洞的眼眶處盡是邪異的黑暗。

空間似乎被濃霧包裹成了一個狹窄的小圈,鬼臉嘎嘎大笑,聲波在四周回蕩,印在心裏,讓人心頭莫名震撼,毛毛的。

我曾說過鬼叫,這並不屬於這界的聲音,頻率也是這世間不可聞的,它是一種詭異的磁場,映射入人的心頭時,便會莫名其妙的恐懼,覺得周身鬼影憧憧,身心崩潰。

不過好在我們這一夥人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普通人,這等小場面比起黑竹溝那十二魔星之一李子坤依靠古戰場怨靈大陣,所弄出來的景象,也實在是差得老遠,於是我們在片刻後就穩住了心神。

既入陣中,空間錯亂,前不是前,後不是後,唯恐一步踏空,跌落山澗,於是便不敢胡亂走動。

我們僵身而立,小心防備著,然後靜待著敵人出招。

那鬼叫猖獗一會兒後便消失了,於莫名的空間處,傳來了黃鵬飛得意地狂笑。

許是那空間折射的緣故,他的聲音莫名尖厲,使勁兒奚落我,說陸左,你這個來自蠻荒的鄉巴子,沒有師父的野路貨色,你以為弄幾個猴子出來,就能夠分散貧道的注意力?簡直就是在弄巧成拙嘛!你這點本事,也好意思和我來做對,真的是茅房裏面點燈啊!我忍你很久了,沒想到道祖垂憐,讓我在第一時間就遇到了你,你說這事兒巧不巧?真他媽的巧!

哈哈,受死吧,你們這些垃圾貨色,你們根本就不配與我為伍,還是消失才好!

他說得暢意,每隔幾句話就忍不住大聲地笑著,開心之極。

我也冷笑,就這區區一個迷陣,他便如此開心,果然是個心性還需磨練的家夥。

我也不慌張,問他為何老是跟我作對?——我為人處事向來謙和,從來沒有惹他,拋開試煉不說,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有些過了,是不是與你所持的道,南轅北轍了?

聽到我的質疑,黃鵬飛不屑地大聲反駁,說我的道,豈是你這連《道德經》都不能背誦的家夥,所能夠理解的?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螻蟻又怎麽能夠明白我們這些人的想法!

我笑了,說得了吧,說得這麽天花亂墜,還不就是心中放不下小時候的仇怨?我會跟別人說你小的時候,因為憑著自己舅舅的權勢太過囂張,於是被人惡整,在茅山宗裏被人騙著吃泥巴,雞雞老是被人揪著彈,到現在都還沒有消腫的悲慘往事麽?我不會說嘛,因為關我鳥事?看在我為你保守秘密的份上,要不然我們相逢一笑泯恩仇,握手言和,共譜一曲將相和?

我滿口子的胡謅讓黃鵬飛氣得怒火焚身,連那鬼臉都一片恍惚,凝結不穩。

一個陌生的男聲在旁邊冷哼說道:“老黃,又不是老和尚,打什麽機鋒揭語?圖口舌之快,還不如趕緊將他們給滅了,這天氣若是轉晴,你的鬼陰火旗陣定然破了!”

這話說完,這些人就變得靜默無聲了,唯有我們身邊的這黑霧在翻湧,如旗獵獵。

在我與黃鵬飛對話的時候,其他七人在各施本領,滕曉已然弄出一個羅盤,蹲地擺弄,想算計出陣的破門;而老趙手中的桃木劍揮舞如龍,將邊界的那些黑霧給驅散一些;朱晨晨手中多了四朵紙紮的紅花,花上繪有符文,往前後左右一扔,便囊括出了一個小空間來,可以自由無礙地踩踏上去,不用擔心走空……

我們的面色凝重,滕曉瞧了一陣,說這些狗日的早已經算計好,暫時沒有明顯的破綻。

被這陣法困住,對於常人來說定然會驚慌失措地四處亂跑,跌落山崖,又或者被這陰森森的黑霧給浸染,渾身發冷而亡,不過我們卻並不會如此,只有一邊防備,一邊盤算著這陣法的漏洞,然後脫困。

就如同再完美的盾牌都會被捅破,再厲害的防火墻都會有病毒一樣,但凡是陣法,總是有漏洞,也就是所謂的生門,只要認真推演,總是能夠找到的。

然而黃鵬飛顯然不會給予我們充分的時間,從四面八方處傳來了惡鬼的呼嘯聲,陰靈陡顯。

這些顯然是被黃鵬飛那個家夥拘過來的孤魂野鬼——茅山宗雖為正道,但門下弟子卻多有些性格古怪之輩,就喜歡研究死人骨頭、鬼魂的玩意,五鬼搬運術以及小鬼養靈術之類的,都是茅山門下所創,不過因為名聲不好聽,故而一直不被正統茅山宗所承認——此等厲鬼一經出現,便在我們的前方遊弋,張牙舞爪,發出女鬼哭泣的滲人聲響來……

嗚嗚嗚……嗚嗚……

這聲音在耳邊縈繞,或許是從心頭響起,就變得十分恐怖,讓人的心神震蕩,莫名地煩躁起來,只想沖上前去,將其打得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