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跑二十裏

這個被命名為“總參與宗教局第二十二培訓基地”的集訓營,坐落於青藏高原南部的高黎貢山深處,橫斷山西部斷塊帶,印度板塊和歐亞板塊相碰撞及板塊俯沖的縫合線地帶中。

與我的家鄉青山界那種連綿起伏、群山無盡的十萬大山風貌相比,此處的山顯得更加巍峨聳峙,山高坡陡切割深,垂直高差達4000米以上,形成極為壯觀的垂直自然景觀和立體氣候。

我們頭頂是雲霧繚繞、寒氣逼人的皚皚雪峰,身處則是溫和的林木和草地,而越過群山往那河谷裏瞧,一年四季,烈日炎炎。

這便是“一山分四季,十裏不同天”的名俗俚語的由來。

氣候條件的多變性,也是當時上級選擇在此處建立培訓基地的考慮。

第22基地位於一處鳥語花香的斜行山谷中,方圓三十裏渺無人煙,唯有喬木樹種巨大的板根,大型木質藤本以及野芭蕉、穿鞘花等綠色滿眼的植物,映入眼簾,當我們從山下緩緩走入培訓基地外圍的開闊地時,才發現在基地邊緣的叢林中,有不少身披偽裝網、臉上塗得花花綠綠的軍人在潛伏著。

這種嚴陣以待的氣氛讓我背部肌肉忍不住地緊張,立刻有一種鴻門宴的不安感。

我用盡量沉穩的語氣,跟帶隊的朱科長詢問,得到的答案讓我不禁莞爾:為了節省經費,此處基地是我們局和總參同建,共享資源;不過這裏僅僅只是我們局備用的培訓基地,而總參下屬一個小規模的特種部隊,卻常年在此處集訓,用得更加頻繁一些。

如此這般,才會有這麽一個不倫不類的基地名稱,不過士兵們通常喜歡親切地叫它“百花嶺基地”。

大隊人馬靠近,相隔不到200米,便有一行三名持槍軍人靠近,驗明手續,然後繼續前進。

穿過開闊地旁邊豎立的鐵絲網,我跟著大部隊,開始走進這座占地甚廣、建築風格頗為古老的建築群裏。

陳舊而粗曠的紅磚墻、木籬笆、足球場一般寬闊的大操場、黑色中帶著青苔的斜瓦,還有遍地的軍營綠……眼中的一切,讓我對面前這個基地的期待值,降到了水平線以下。

看得出來,這裏的大部分建築是在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建立的,旁邊塊壘一般的綠色營房,卻是後來陸續擴展的,顯出了兩個時代的風格——每一個走進營地的人,心中恐怕都會忍不住抱怨“條件可真不怎麽樣”這樣的話語。

說好的“士兵突擊”式的優等條件呢?

不過我們並沒有說話,因為在操場的中間,我們看到了一群身穿藍色短袖衫的人,縛手而立。

他們是在此處等待我們的教官,為首的,正是本次集訓營的總教官慧明。

不用吩咐,我們便迅速跑到了教官們的前面站定,然後依著前些天的順序開始站立整隊,差不多兩分鐘之後,我們便已然集合完畢。

看著身穿白色集訓服的我們,慧明的臉色深沉,左臉上面的老人斑不斷抖動。

而在我們站齊整了之後,一個僵屍臉中年教官突然指著背後不遠處的綠色軍營大喝道:“看到那綠色沒有,這裏是軍營,而你們,則是預備役的戰鬥人員,瞧瞧你們這散漫樣?這麽點山路,你們居然比我們預計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要萬一戰爭來臨了,你們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操蛋家夥!全體都有,向左轉,圍著操場二十圈,不準停下!”

我眉毛一跳,心中頓時有一種怪異的穿越感——隨著《士兵突擊》在2007年開始熱播,特種軍旅的訓練也開始逐漸步入了普通人的視野。

片中王牌特種部隊老A的教官,就是這種簡單粗暴、蠻不講理的作風,樹立起絕對的權威,將下屬的士兵不斷淘汰,選擇真正的強者加入。

難道說,這種野蠻的風格,在整個軍隊或者集訓系統裏面……很流行?

然而不管怎麽說,為了不被集訓營淘汰,走了幾十裏山路的我們不得不背負著厚重的行囊,圍著這比足球場還寬闊幾分的訓練場開始跑動起來。

這一圈就差不多一裏路,二十裏路對於平日體能儲備充足的我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然而在爬過一座又一座山峰後的我,卻是一個艱難的距離。

不光是我,我身邊這三十三位同學,也都露出了難受的表情來。

突破總是在極限的盡頭徘徊——這句話是體能訓練中最常用到的一句話,如果說在春城郊區的紅河培訓基地裏,慧明對我和白露潭、王小加的喝斥是他對我使出的第一招亮劍的話,那麽今天這個連續20圈負重奔行,則是教官群體對我們學員的第一個下馬威。

它的含義在於:無論你來自哪裏,有著怎樣的成就和本事,在這裏,都得聽藍衣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