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左手毀滅,右手希望(第2/2頁)

吳剛本是個鐵一般剛強的男人,然而這畢竟不是他所擅長的領域,在遭受到戰友陸續死去的打擊之後,心中那小小的期冀和信念,都已經開始動搖了。

我吃著陶碗中的白飯,安慰了他幾句,卻感覺這話語從我的嘴中說出來,是如此的軟弱無力。

麻煩重重的我,有什麽資格去安慰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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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楊操的話語很快得到了驗證,接下來的幾天裏,我開始發起了高燒來。

我已經有很久沒有發過高燒了,記憶中最近的一次,還是我05年從合肥的傳銷窩點中跑回來的時候,路上淋了些雨,心中又憤怒同鄉好友的欺騙,結果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急得我母親整夜整夜地直哭,生怕我就這般死去。

不過我還是挺了過來,在大敦子鎮人民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後,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打拼掙錢,來報答我那逐漸年邁的父母。

之後,我便再也沒有發過燒,後來有了本命金蠶蠱後,我已經晉級成了打不死的小強,再重的傷都會很快地痊愈。然而此次高燒來得十分突然,幾天的時間裏,我清醒地時候並不多,腦袋整天昏昏沉沉的,仿佛有一個發動機在轟鳴,亂糟糟的。

雜毛小道因為負傷布陣的緣故,也是元氣大傷,所以他便留在鼓樓中照顧我。

這裏面的條件不好,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些稀奇古怪的草藥,然後熬制苦津津的藥水給我喝,還讓小苗女悠悠定時給我敷冷水毛巾。這毛巾是用他身上的道袍撕碎做成,沾了水後黏黏嗒嗒的,並不舒服,不過旁邊有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幫我忙上忙下,擦汗洗臉,倒還是有些愜意。

雜毛小道除了給我煮草藥和自己打坐修養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兩件事情上面:首先便是制符,他隨身帶得有一些朱砂和煙墨,黃符紙也有些,但是不多,不過他卻能夠因地制宜,找來了蜈蚣、蚯蚓、魚血、黑泥疙瘩和煙熏的竹塊,以及許多說不出名字的玩意兒,然後制出各種符箓來。這些未必有多少威力,但是卻能夠起到預警、驅蟲、防止控制和寧神的諸多功效;其次便是趕工那塊血虎紅翡。

每當四下無人之時,迷迷糊糊的我總能夠看到雜毛小道凝視著那一塊紅殷殷的玉石,如同注視女人的玉體,眼中有著發狂的灼熱。他通常會念一段“凈心神咒”或者“祝香謠”,然後似夢似醒地觀察一番,接著開始下刀。不過,即使現在危機四伏,他一天最多也只會下十刀,腦中構思千萬,篆刀一下,有去無回,果決得如同沙場搏殺。

其實關於那幾天的記憶,我是模糊的,也想不起太多的東西來,我大部分時間裏感覺自己在做夢,夢到自己就是金蠶蠱,縮在一個溫暖潮濕的地方,翻滾著,疼痛著,感覺渾身的皮膚如同火一般燙,奇癢無比,又灼熱又痛苦。

第三天的時候我想明白了,其實我之所以發燒,是因為金蠶蠱正在遭受痛苦的煎熬。

我們性命相連,所以它異變,而我則榮辱與共,共同承擔。

如此渾渾噩噩,直到第三天下午的時候,我的旁邊又多了兩個躺著的人:一個是馬海波,一個是胡文飛。他們在經過幾天的仿徨和無奈,嘗試著爬過之前垮下來的那個山頭,然後攀上這一線天峽谷上去,可是在上了十幾米的時候,從巖壁間突然躥出了一條烙鐵頭,雖然楊操眼疾手快,一針將這毒蛇的頭給釘住了,但是老馬卻嚇得失手跌落山崖。

還好胡文飛當時就在十米以下的地方,手攀著藤蔓,伸手抓住了老馬的手。

馬海波被救了下來,但是兩個人都單手脫臼,加上各種擦傷,無奈地負傷返回。

第一次逃生行動,無疾而終了。

在沒有藥、也沒有醫療條件的這一線天峽谷中,受傷無疑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雜毛小道這個業余郎中變得十分忙碌。而我在第四天的子時,心中突然一跳,感覺喉嚨中有一物,往外面奮力地攀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