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耶朗苗裔

老蕭中毒,我即使此刻一點勁兒都沒有,也憑空生出一股力氣,驚詫地爬到他面前。

雜毛小道的身體不斷地抽搐,顫抖如篩糠。他的眼睛直勾勾的,與之前小張那驟發性癲癇十分像,不同的是雜毛小道口中吐出的這綠色粘稠液體,分明是在剛才的搏鬥時,中了那鮨魚的毒素。楊操曾經解釋過,鮨魚為章魚的變種,然而以我剛才的印象,卻覺得除了那恐怖的觸手,並沒有什麽相同之處。

哦,藍環的章魚,是劇毒之物,而這鮨魚的觸手之上,似乎也有藍色的印記。

我沒有中毒,是因為我身體內有本命金蠶蠱;而雜毛小道雖然道行漸深,但是對毒素的防禦力並不高。

生死關頭,我也不敢拖延,一拍胸口,肥蟲子立刻浮現出來。小家夥也懂事,知道它雜毛叔叔耽擱不了半分時間,立刻搖著尾巴,直飛入口,順著他的食道往裏面鉆去。它效率也高,沒有三秒鐘,雜毛小道臉上的痛苦就減輕了許多。旁邊的人看到這肥蟲子,不知道的都紛紛驚詫,也知道了我是一個有手段的人,既是畏懼,又是佩服。

危急關頭,有硬實力的人,才最有發言權。

剛才那一番磨難,把所有人的魂兒都嚇飛了,此刻堆坐在一起,才悠悠地回過神來。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緊張地看著雜毛小道,既擔憂,又期冀。所有人的胸膛都在打鼓,撲通撲通,呼吸的聲音一個比一個粗。過了好一會兒,雜毛小道的眼睛睜開,長伸了一個懶腰,醒轉過來。

他一摸自己嘴巴邊的血沫穢物,眼睛滴溜轉了一下,說小毒物,你家肥蟲子在我肚子裏?

我高興地點頭,說是啊。

他的臉色有些難堪,略帶商量的口吻跟我說話:“一會兒,讓它從胸口出來好不?從別的地方出來,我不習慣,一宿一宿地直做噩夢。”我點點頭,說不妨事,又問剛剛落水的時候,你怎麽沒有被淹到,你不是旱鴨子麽?他疑惑,說我們沒有談論過這個問題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說上次我們在神農架掉落到地下深淵的時候,三叔告訴我的……

話還沒說完,我便停住了:幻覺發生的事情,豈能當真?

然而雜毛小道一臉凝重地說,他懷疑那並不是幻覺。只是……唉,不好講,不過他倒真是一個旱鴨子,不會遊泳的。不過不會遊泳,他卻會道家養身功,稍微一段時間的閉氣,倒還是能行的。他當時一落水,便知道鮨魚過來了,立刻收縮毛孔,然後鎮定自若地收斂氣息,朝著水中的黑影走去,因為鮨魚的目標大都是被標注了印記的人,他反而逃脫了它的注意。

我對剛才的戰況並不了解,問後來呢,那頭鮨魚死了沒有?

楊操搖了搖頭,說那東西的生命力強悍得很,哪裏有那麽容易死?不過蕭道長的骨符已經插入到了鮨魚的眼睛中,小周的童子尿又淋進了傷口裏,那狗東西是得消停一陣子了。不過,跟矮騾子一樣,它記仇也是出了名的,接下來但凡路過深水區的時候,多少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我擡頭看著小周,小夥子不好意思地笑,說別這麽看我,老子之所以是處男,是因為要求太高,而且軍營裏面被隊長他們打熬得太厲害,所以才……

談到這話題,大家的心情都變得輕松很多,吳剛拍了拍他戰士的肩膀,說真爺們,不用解釋的。

惹得大家哈哈一笑,氣氛好了一些。過了一會兒,雜毛小道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然後肥蟲子出現在我面前,鉆入到我的體內,像發動機一樣,源源不斷地力量開始傳到四肢百骸,修補著我千瘡百孔的身體。我這才有氣力站起來,手摸著胸腔的槐木牌,感受著裏面安歇的朵朵,那如同風中燭火的微弱。

唉……此番之後,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復。

我又心疼又難受又感動,長嘆了一口氣:靠,這回真的是一個折本的買賣啊!

又歇息了一會兒,吳剛遞給我一塊壓縮餅幹,我將它小心地咀嚼入口,然後開始觀察起我們所在的地方:這是一個半圓形的洞穴,頭上的穹頂由遠而近,從高到低,一直到我們這裏,約只有三米多高。這裏離那條地下暗河有兩三百米,如同一個漏鬥,緩緩地形成一個通道來。這通道漸漸收縮,在最後,匯聚成了一道門。這門是石門,高三米、寬兩米,燈光照上去,凹凸不平,仿佛有浮雕。

我和雜毛小道面面相覷,這個東西,讓人感覺猶為的熟悉。

說實話,我這輩子進過的洞穴並不算多,除了小時候跟同學一起點了蠟燭去村子附近的山裏面看溶洞之外,真正有印象的就三次:第一次是去救雜毛小道的小叔,誤入了神農架的耶朗祭殿;第二次是去尋找麒麟胎,給人抓進了緬北的日軍地下基地中;而第三次,則是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