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恍然若失,苗寨問道

雜毛小道中了那降頭術,基本都沒有什麽行動能力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將朵朵留下來照顧她。

然而當我在這午間烈日最盛的時候走進洞口,卻並沒有找到他。

我站在草叢中,四處張望,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種“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痛苦:這是鬧哪樣?這是要鬧哪樣?我他娘的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降頭媒介的泥娃娃,馬上就可以解開,怎麽人就不見了呢?雜毛小道不見了,朵朵也沒了蹤影,就留下我孤身一人,像一個二愣子,孤單地站在這裏發呆,享受這一拳打空的郁悶。

我在江邊四處找尋,卻並沒有找到雜毛小道的蹤跡,那天幫他布置的法陣也亂成了一團。

我讓金蠶蠱幫忙找尋氣味,也許知道朵朵也跟著失了蹤,這肥蟲子分外積極,四處遊竄,然後給我指出了一個方向:西南偏西。至於具體的細節,因為所有的氣息都被叢林中異常繁榮的生態系統所掩蓋,所以它也很難找尋。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順著這個方向直走,穿過好幾個大山頭和林子,那裏的目的地是——寨黎苗村。當然,這只是一個方向而已,事實上,在這一大片雨林區域裏,並不僅僅只有錯木克和寨黎苗村兩個山民聚居點,有更多的民族和山民,在這一片叢林中生息繁衍著。

我前面說過,雜毛小道沒有行動能力,肯定不是自己一個人離開。那麽是誰,發現他,並將他悄無聲息地擄走呢(或者是將他帶走)?我第一個就想到了日本人。這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因為樹上的那具日本人的屍體也不見了,這裏面肯定是有聯系的。當然,除了日本人之外,這片叢林裏還匯聚著各路人馬,保不齊就有誰手癢,將雜毛小道給料理了。

而我接下來,該怎麽辦?去向何方?

我人生二十二年的時間裏,第一次陷入了這種難以抉擇的境況。雜毛小道和朵朵(含小妖朵朵)的一起失蹤,讓我心神大亂,陷入了久久的恐慌當中。思索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我決定為自己蔔一卦。這行為說起來荒唐好笑,就像在考場的壞學生扔骰子決定ABCD一般,是走投無路之舉,然而《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第七法門便是“占蔔”。這門法子我所學不多,雖然曾經在鄉間拿來糊弄鄉民,但那都是花花把式,若真的論起來,便是給雜毛小道和虎皮貓大人提鞋的資格,都不配。

當然,我所說的僅僅只是我個人,十二法門中的占蔔一卷,精妙之處,不比大六壬差分毫。

陰陽之術,有分別的更多是人,而不是殊途同歸的法門。

人才是萬靈之本。

卦畢,我決定朝著寨黎苗村進發。卦象表示在那個地方,有我想要找尋的答案,雖然雜毛小道不一定在那裏,但是卻能夠讓我找到線索。這是我第一次將事情的發展方向,交由一個虛無縹緲的推測來決定,然而我沒有得選擇,只有趁著天色不錯,急著趕路。當初我們逃離那個異國的苗寨子,是為了躲避善藏法師組織的追殺,而此刻,由吳武倫帶領的緬甸警方恐怕已經將他老窩端了,想來是沒有時間找我麻煩的。

我背上行囊,又開始了漫長的行路。

我走著,還在想緬甸的貧窮是有一定道理的:路況這麽差,物流交通不方便,自然一輩子讓人頭疼。在翻過一座山的時候,我還碰到了兩個本地人,穿著民族的服飾,好像是來挖藥材的,既不是錯木克的,也不是寨黎的,聽不懂中文,我用蹩腳的英語跟他們交流了幾句,無果,唯有離開。

我大概是在下午七點鐘的時候,重新返回的寨黎苗村。

那個時候太陽已經完成了一天的責任,緩緩地沉入了遠處的樹梢叢林中,將天邊映成了一片金黃的顏色。我走在寨黎苗村門前的路上,看到一大片蕩漾的水田,和路上許多零碎的石塊。依著那晚的經驗,我知道這些看似普通的石塊,其實跟那地雷差不多,上面藏蠱,只要埋蠱之人心念一動,這石頭便能鉆入我的身體裏,為非作歹,消耗我的生命力。

有的朋友會質疑,說石頭這麽大的東西,怎麽能夠進入人體裏面去,這哪裏有途徑,笑話!

莫奇怪,這便是蠱的神奇之處,也是它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方。

當然它也不是將一整個石頭送入人體,從那天的情況來看,好像是石頭蠱將這石塊中的鈣質蔓延到人體內,然後由下蠱者進行快速控制的一種行為。從某一程度來講,這種石頭蠱比我曾經解過的那個玻璃降更加厲害,也直觀和明顯——效果不同,不好拿作實力對比。擁有金蠶蠱,我並不怕這種東西,然而卻也不好貿然闖入,於是在村口等待了十分鐘,安靜地眯眼,看著夕陽和晚霞,嘆息這瑰麗的自然美景,卻沒有相應的好心情來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