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格朗佛廟,善藏法師(第2/2頁)

而那裏,則有著一個身懷重寶的男人在。

他的名字叫做姚遠,是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枯瘦老頭。

我們沿著道路往裏走,道路兩邊是一種古怪的黑褐色植株,往裏走還有一片片的水田。從路的盡頭處走來了兩個人,是兩個穿著暗紅色袈裟的僧人,一個垂垂老矣,眼簾低垂,眉毛發白且格外的長,臉上的皺紋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像是從墳墓走出來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和尚,十七八歲,一雙眼睛晶晶亮,像黑色的寶石,也很靈動,四處張望,看著這些叢林的風景。

吳剛見到這兩個僧人,趕忙上前行禮問好。

三人交談一番,那個老和尚眯著眼看了我們一眼,與吳剛說了幾句話,然後與我們擦肩而過,朝我們的來路行去。他們說的並不是緬語,似乎是泰國話。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我們都很詫異,他們這時候出山,可能沒到一半的路程,天就完全黑了,為什麽不等到明天淩晨再出發?我愣愣地看著兩個黑瘦和尚漸行漸遠的孤單背影,落日將他們的身影拉長,頭的影子最後都落在了我的腳下。

我上前兩步,拉住吳剛問這兩個人幹嘛去,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麽?

吳剛很詫異,說:“這兩個禪師是泰國來的苦行僧,行路至此,因為有教義在,不得留宿這裏,便要連夜走回去,找寺廟投宿。他們並沒有說什麽,只是問了一下你們倆的事情,我說是來自香港的客人,來探訪克揚族的。他們點頭就離開了。”

是麽?

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兩個僧人,特別是那個老和尚似乎像是一座隨時爆發的火山,看著這一片平靜,卻讓我感覺很恐怖。

我看向了雜毛小道,他也若有所思地看著離去的兩人,他的桃木劍微微地顫抖著。

我們繼續前進,還沒有拐過那個彎,就聽到有牛的聲音傳過來:哞……這聲悠長的聲音像是一出音樂劇目的開場,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生動起來,我們面前出現了一個河流交匯處的平壩子,大片的平地上面有著一排排的窩棚,這些窩棚有大有小,然而都是木建築,頂上鋪著金黃色的茅草,東南亞多雨,被淋濕的草棚子厚厚的,遠看著濕噠噠,呈現出一種腐敗的樣子。

在這窩棚之間,人影憧憧。

在我們的不遠處,有三個女人頭頂著陶罐,從另外一條岔路出現,往村子裏走去。那陶罐裏應該裝著有水,然而讓人覺得新奇的是,這些女人的脖子上套著一輪又一輪的銅圈,將脖子變得又細又長,十分的古怪。來的時候吳剛跟我們介紹過,說克揚族的女人從五歲起就要往脖子上面套銅圈,然後靜待脖子變成畸形,並且以此為美——這跟中國古代裹足是一般的道理,不同的是,克揚族是母系氏族社會。

吳剛上去與她們交涉了一翻,我和雜毛小道跟在旁邊,她們看著我,吳剛也朝我擠眉弄眼,我立刻反應過來,拿出小廖幫我們準備好的禮物(一大口袋的精裝鹽以及調味品、洗發水和肥皂),遞到女人們面前。她們很驚喜,有一個最高的女人立刻放下頭頂的罐子,將這十幾包鹽翻來看了一下,雙手合十,朝我噼裏啪啦說了一堆。

吳剛說她們很高興,請你們去做客呢。

人不可一日無鹽,作為一種生活必需品,鹽的地位不可取代。然而由於山路的問題,這一支住在深山中的山民卻並沒有常常下山的機會,總是在山裏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衣食住行皆可保證——除了鹽。所以,上門帶上鹽作為禮物,是最受歡迎的。

除此之外,其他東西也是很受歡迎的。

我們跟著這三個女人走進了村子,最高的女人帶著我們來到了村頭的一家。我們帶進了茅棚裏,黑乎乎,誇張點說伸手都不見五指。我們讓吳剛幫忙問起姚遠的消息。那個女人聽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個白胡子老頭在村子深處的格朗廟裏,是善藏法師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