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九層鎖魂塔碑

依舊是在消失的樓梯處,我腳放到原本應是水泥板子的地方,卻沒有一點兒受力感傳回來。

不是障眼法,而是樓梯真正的消失了。

從我的視角來看,手電筒照下去,依然是空蕩蕩的樓梯空間,直視下去,黑乎乎,除了最開始前三節的樓梯還在之外,其他的什麽也沒有。當然,這裏面也包括雜毛小道和那個叫做丹楓的女孩子。我轉過頭來看歐陽指間,他也湊了過來,往下看,然後驚訝地指著下面,說剛才明明看到小蕭已經……

他也困惑不已,奇怪之極。

虎皮貓大人一揮著翅膀,說無妨,這棟大樓有古怪,整體的布局是按照一種叫做“聚陰煉魂十二宮門陣”的邪門陣法布置的,有顛倒乾坤的功效——當然,這只是在吹牛逼,頂多就是能夠讓處於正中的人空間感混亂,難以脫陣而已。畢竟這東西最大的功用不在於困人,而在於困鬼……

趙中華眉毛一挑,說困鬼?還請大人指教。

虎皮貓大人得意地往下面飛去,消失了一兩秒種後又出現在我們眼前,說果然不出所料,然後對著趙中華說:“看你這麽陳懇,大人我就再跟你聊五塊錢的天吧。聚陰煉魂十二宮門陣是專門在埋葬了太多冤屈死人之地的一種布置。冤魂多,則怨念強,怨念強則陰氣重,鬼氣森森,易撬死門。這死門,便是溝通幽府的節點。有心者便利用這死門之氣,練就起恐怖的惡鬼來馭使。但是擅長陣法者,並不一定能夠制服這鬼,便需要陣法來配合,小心磨礪,最終方能為他所用……所以說,這宮門陣,不是用來困人的,而是用來困鬼的!”

歐陽指間問這惡鬼,指的是石柱裏面困死的這十二個女子所化身的鬼麽?

虎皮貓大人說不是,那些女子其實也是些可憐的傀儡,練到最後也不過是為了給蹲伏著的那頭大鬼作食糧而已。我們走,這裏確實有古怪,那頭大鬼一直在沉眠,不至大成不蘇醒。但是現在情況有所不同,陸左你這個拉怪的家夥,手上那惡毒的詛咒就像黑暗中的燈塔、海水裏面的鮮血,要萬一將那家夥提前弄醒,那樂子就大了,還是那句話,便是大人我,也只有摟著屁股跑路的份。

趙中華已然接受了虎皮貓的神奇,陰著臉問:“大人,你可知這幕後之人練這邪門的東西,有何用處?”

虎皮貓大人撲楞著翅膀飛著,說古來萬千邪門術,只求一件事,那便是長生。生存的欲望是意義之塔中最高的存在,長生不老,搞來搞去還不就是這一點兒破事麽?它已經飛到了樓梯上空剛才消失的地方,就在那界碑處,懸停著,翅膀揮舞著,似乎在畫著什麽。它念念叨叨地說:“那女鬼已經驅動了法陣,殊不知,大人我玩兒這東西的時候,她們的爹媽都還沒有出生呢……操!”

隨著虎皮貓大人霸氣地臟話一出口,我們便感覺整個空間都一陣震動,而原本空空蕩蕩的樓梯又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不過這樓梯並非原來的那“之”字型,而是一條直入黑暗洞口的長形舷梯。看著那洞口中光透不過的黑暗繚繞,我們心中都有些猶豫,說這是啥子東西,咋弄出這個來了?

虎皮貓大人說陣法走移,單向封閉了,你們以為那麽容易走能直走二樓、一樓、地下停車場,原路返回出去?這裏是死門,也是唯一的生門,跟隨我直入中樞,毀去其中設置,不然,我們轉到明年,都轉不出這個陣中去——你們以為這陣法有那麽容易破麽?再說了,小明那雜毛已然跌入了陣中,我豈能不管?枉費了他蕭家喂的這麽些年糧食……

我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更是被那像死亡深淵一般的樓梯盡頭嚇得膽寒。

不過這扁毛畜牲雖然嘴賤,但是向來都還算是靠譜的,我將朵朵先行收回槐木牌中溫養,並把肥蟲子也收回體內,亦步亦趨地跟著,緩步走下樓梯。虎皮貓大人看著我,鳥眼睛裏光芒古怪,說不行,陸左,你下去,只怕要將那沉眠的猛鬼給惹醒了……不過它又看向蔫了吧唧的趙中華、口中還流著鮮血的歐陽指間,搖頭,說這一堆殘兵敗將,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你……

說著這話,它往下面飛去,說跟上了,然後有一聲細不可聞的話傳來:“反正到時候見機不妙,我可以先跑的……”

聽到這話,我下樓梯時差一點就踏空,滾下樓去。

這死肥母雞,果真不是個好人。

歐陽指間、趙中華和我,我們三個人順著這樓梯緩步而下,感覺這樓梯奇怪得很,在裏面走著,處處受力,有如在水中前行,無處不在的力量積壓著我們,仿佛壓強一下子大了好幾倍。歐陽指間老爺子喃喃地嘆氣,說活了六十余載,學藝入行近二十余載,倒是第一次見識這陣法之力,玄學之妙,無止境,朝聞道,夕可以死矣。他說這話,心灰意懶,有著淡淡的感傷,讓我心頭有些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