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萬火急,消失的樓梯

隨著歐陽指間的這一聲慘叫,迷朧的方寸之間,又是一下劇烈的震動。

趙中華說這樣不行,我們必須持咒退下樓去,先行返回再說,不然,這厲鬼消蝕了我們的念力,一個不謹慎,我們便被附身,任由宰割了。歐陽指間的一口鮮血噴出,離我們只有幾米之遠的鬼霧,頓時一陣興奮,吱吱叫,越發地滾動翻卷著,那些鮮血並沒有散落在地上,而是被黑霧所承托著,竟然吸食幹凈。歐陽指間年歲畢竟已高,哪裏能夠承受得住這般強度的攻擊,血吐完沒到三秒鐘,苦心孤詣造就而出的五鬥米陣立馬就崩潰,人也軟軟地往後倒去。

趙中華立刻抄起這個枯瘦的老人,而雜毛小道則抱起了癱軟在地上的女孩丹楓,在五鬥米陣崩潰的一瞬間,朝最近的通道口飛奔而去。危急時刻,地上的阿浩生死不知,談不上道德倫理,唯有最佳的選擇,便是保住現在活著的人。這時候的我們,已然管不了這麽多,飛速撤離。

斷後的重任,自然由我來承擔。

我在一瞬間,燃盡了五張符咒,全部都是祛邪震鬼的。火焰的騰起,讓本為陰寒之身的鬼物甚為忌憚,攻勢便為之一滯。趁著這功夫,我與朵朵一起朝前方的幾人追去,心中還祈禱著後面這些鬼物不要跟鍀太緊。我孤身一人,沒有負擔,自然跑得比他們快上幾分,幾步就趕超過去,來到了樓梯處。

然而,我在樓梯處緊急停住了腳步。

在我面前的不是“之”字形的樓梯,而是一處空蕩蕩的懸崖。原本應該出現樓梯的地方,消失了。此刻空蕩蕩的一片,往下看,能夠看見一樓的樓梯。只有三級台階,其余的,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障眼法麽?我眯著眼睛,用“炁”之場域去觀察,然而依舊是沒有任何的東西。我猶豫著停在樓道口,趙中華和雜毛小道已然跟了上來。雜毛小道見到這一情形先是一愣,然後不屑地吐了一口痰,這痰頓時沒有任何障礙地掉了下去。我回過頭來,只見好幾團黑霧依然滾滾而至,無數鬼影在裏面盤旋著。

趙中華也是拼了命,從懷裏掏出一束淺白色的絲綢,這絲綢上有著無數人手撰寫的符文,每一顆都金光閃閃,流光四溢,蘊含著凝重的波動。這一束絲綢有著半米多長,他右手拿著一抖,頓時有一股堂皇的浩然正氣噴現而出,連在旁邊的我都心驚肉跳,朵朵更是一聲尖叫,躲在了我的背後。

像在跳舞,趙中華將歐陽指間往我這邊一推,便折身回去,將這絲綢往那些追來的黑霧兜去。

那黑霧被淺白中鑲著金色符文的絲綢所碰到,立刻扭曲得不成樣子,吱吱地尖叫,痛苦不堪。然而趙中華揮舞了四五下,那絲綢的金光卻一點一點地黯淡下來,顯然是被這黑氣所侵蝕。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了,拿著手中唯一的法器,憋足了勁,便朝那一團濃黑如墨的氣體給照射過去。

我手中的震鏡一陣顫抖,裏面的鏡靈瘋狂的旋轉著,鏡背篆刻的“破地獄咒”法陣被消磨一空。

九會壇城密語真言:“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

心憂著朵朵,我也不知道怎麽弄得,腦子裏面就是這九個字,每一個字大如鬥字,在我頭頂上盤旋著,充斥著我的腦海裏,嗡嗡嗡,接著我口中不由自主地念誦而出。空氣中震動著這聲音,仿佛不是我讀出來的一般,峰巒松風、川流水音,每一顆字都如同洪鐘大呂,敲打在無形的空氣中。

空氣都為之一滯,而那黑霧都淡薄了幾分。

一直沒有動靜的無面女人,終於對向了我。全身四周,都有一聲輕嘆縹緲傳來:“咦?”接著,她突然像平面的臉上面,像破繭一樣,咧開了半張嘴,往上翹,似笑非笑,映襯著她那沒有眼睛鼻子的臉,更加的陰森恐怖。朵朵在我如同梵音的真言之中,渾身一震抖,居然咬著牙,迎上了突破趙中華綢布空隙而來的黑霧。這黑霧上面全部都是惡鬼臉孔,翻湧如同萬蟲堆疊。

朵朵揚著手,浮空而立,前推。

一層白光從她的手上噴出來,之後,她便被如潮水一般的黑霧所湮沒。我心痛萬分,顧不得讓金蠶蠱守在我的體內加持,將它驅趕出體內,朝朵朵的方向射去。肥蟲子是少數屬性為陽的蠱,雖然經不得雷電,但是卻能夠在陽光下自由地穿行,對天生的陰物,只要它想,便能夠將其灼傷。

蠱毒是金蠶蠱實質上的攻擊,而迷惑、陽性灼傷,確實另外一個層面上的手段。

這個往昔愛走旁門左道的小家夥,畢竟是少數的半靈體之一。

肥蟲子和朵朵的感情比我還深厚,哪裏見得了這肮臟之物欺負它的小夥伴。這小東西大腦不發達,但是認死理,但凡是對它喜歡的人不利的家夥,它從來都是不客氣地,一飛到黑霧中,金燦燦的表皮立刻開始綻放出光芒來,這金光在黑霧中收斂,暗沉,如同黑夜裏面將要熄滅的煙頭子,並不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