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歐陽掐指,白衣影子

一個人遠遠地就朝我們喊道:“你們是哪個,是來幹啥子的喲?”

我們站定,靜靜等待那個人跑到跟前來。他是一個五十歲的男人,一口四川腔,穿著保安的工作服,唇上有胡須,氣喘籲籲地看著我們,說出去撒泡尿的功夫,你們就溜進來了,怎麽回事?

原來是這裏的保安,他說著,過來攔我們,一身煙味,說你們別進去啊,出來出來,最近怎麽回事,怎麽老是有你們這些人來看好奇。這裏不是鬼城,裏面也沒啥子可瞧,空屋子,回去了回去了。

趙中華拉住了他,說老哥,你看看我們這些人,是來參觀探險的麽?

老保安聽到這話,擡頭打量我們:趙中華一副成功人士打扮,POLO衫都要二千多一件,歐陽指間六十多歲,長得仙風道骨,穿黑色唐裝對襟,雜毛小道一身青衫道袍打扮,而我……我便不提,一個疤臉小子而已。

這樣的四人組合,確實不像是普通的年輕人好奇過來探險遊玩的模樣。他猶豫地望了一下我們,問你、你們是過來幹嘛的?趙中華從身上掏出一包煙,是軟中華,一邊散煙一邊說,實不相瞞,我們有個朋友剛剛在前門開店,結果前幾天守店的時候,被“鬼搬身”,丟了魂,人現在傻了,而後他家人便找到了我們。我們一路尋來,發現這樓中有古怪,所以要進來看看。

老保安也不客氣,接過煙,趙中華給他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說哎喲,這煙硬是好,香得很,怪不得這麽貴。鬼搬身啊……這個事情也惱火哦,唉,哪裏發財不好,偏偏跑到這裏來?你們看看這附近的店家,哪個不是家裏面供著關二爺和觀世音菩薩,香火不斷?沒有一點避邪的法子,跑到這裏開店不是自找苦頭吃?便是我,來自豐都,到了這裏,晨間傍晚也要燒紙錢,才敢眯困覺哦。

我們拱手為禮,說老哥,你在這裏多久了,有沒有遇見過鬼?

老保安說有五年咯,他是這裏幹得最久的,鬼?這東西信者有,不信者物,他見倒是沒見過,不過敬,所以每天燒紙錢,早晚都拜,這樣子才沒有什麽鬼魂纏身。不過他在這裏這麽久,每天只是在一樓外面這裏,大樓裏,他也沒有去過,不敢去,一進門就陰森森的,大夏天的,比空調間還冷。他同事,好幾個小夥子瞎大膽,溜著跑進去幾次,做了好多天噩夢,以後就辭工不做了,邪門著呢。

聊了幾句,他說這裏的老板人影無蹤,就雇了他們幾個人在這裏看著,白天還有一個經理在找人承租房子。可是這個地方,整個東官城都有了名號的,誰敢來?也就是那些貪圖租金便宜的商家,跑來租個店子,倒騰些二手貨什麽的,而且早早的就關了門,一到晚上,冷冷清清的。他開始也怕,不過後來年紀大了,難得找到事情做,而且這裏也清凈,事情不多,就留了下來。

我們提出要進去看一看,他頓時變了臉色,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不行,絕對不行,這事情他做不了主的。要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咯?不行的……

趙中華在一旁陪好話,他就是不聽,只搖頭,還準備叫同事過來攔我們。我從錢包裏掏出十張老人頭,遞到他面前,說老哥,行個方便吧。他停頓了一下,看著這一沓紅色的現金,很明顯地愣了一下神。在08年的時候,1000塊錢對於一個保安來說,基本就是一個月工資了。他有些猶豫,然而最終還是搖頭,說不行,放你們進去,出了事情,我這工作就丟了,你們回去吧,不要為難我,這裏面真的什麽都沒有。

他明顯地吞了一下口水,然後帶著強裝出來的堅決,拉著我和趙中華,說走吧,走……他哪裏能夠拉動我們倆?一番拉扯,正糾纏著,歐陽指間一把搭住了老保安的肩膀,老保安立刻動彈不得,半身發麻,僵直著,一臉古怪地看著面前這老頭。

歐陽指間放開他,說小老弟,你先莫著急。我比你虛長幾歲,問你幾件事,你先答我。

老保安揉了揉肩膀,看著歐陽指間的氣勢,一副高人模樣,小心翼翼地說,先生你講。

歐陽指間掐著指,說小老弟,你出生那年是不是鬧災,半月不足便有至親的親人逝去?而且不止是一個?老保安一愣,沒成想面前這個老人居然會提起這事,奇了,說對,我生的時候正好是三年自然災害最重的一年,聽老人講那幾年那個慘哦,山上的葛根樹皮都被挖完了,人們的眼珠子都是紅的,我叔叔在我生下來的一個星期後,為了給我娘找下奶水的藥引子,在一個叫“包坳子”地方碰到鬼打墻死了,我奶奶在我出生的半個月,餓死了……他們都說我命太硬,克死了親人。這件事情,你咋個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