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鄉間野事(第2/2頁)

什麽是進步,這便是進步。

此刻的朵朵莫說水果刀,便是拿起菜刀斧頭,都是輕輕松松,反掌觀螺。我每次都會與她一同跌坐修練,她修《鬼道真解》,而我則修《鎮壓山巒十二法門》。

法門中的禁咒、祀神、固體三章之中,都有練氣的法子。我這裏說的練氣,並非火車上那個叫做秦雯的女孩子所說的“煉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這般子虛烏有的神通,而是感應,讓自身,與始終存在、卻難以發覺的“炁”的場域,去契合、去交疊,共相輝映的修行方法。從科學上來說,這或許是靈魂在粒子、量子狀態下波的和諧共振吧。

人有人路,貓有貓道,遑論是用聲音的音波共鳴、與頭頂某處空間神祗的心神溝通,又或者讓這氣感在體內的刺激、錘煉組織細胞的強度,都是一種實用的法門。我三者循序,剛開始覺得枯燥無聊,然而真正進入到了某種“玄之又玄,不可言妙”的門中時,卻又感覺到無比的歡暢。

這種感覺怎麽講,怎麽形容?

就好像你平時是在一個鴿子籠,七八平米僅僅能擺下一張床的房間裏,一覺醒來,嘩!從臥室走到廚房,跑了十幾分鐘——如此寬敞;有比如,你是個每日只有一個饅頭一頓稀粥的災民流浪漢,突然把你放到國宴中,任吃——如此滿足……好吧,請恕我平凡的文字不足以表達這種感覺,此後忽略。

那段時間我過得很愉快,很充實,唯一頭疼的是兩個人,一個是小妖朵朵,一個是我媽。

小妖朵朵這個狐狸媚子,打出世就不是一個閑得住的家夥,一天到晚惹事生非,嚷嚷著要吃人肉,可是到現在為止,除了在洞子裏啃過我一口外,一直都沒有沾過葷腥,所以一直抱怨,說哪天要跟肥蟲子一起去混,吃個人肉先。她也挑,除了想吃我的肉外,就只肯吃小姑娘的肉,說幹凈。所以每次輪到她出現,我就頭疼,要麽誘惑我,要麽把我煩得直想罵娘。終於有一天,她答應我不惹事、不鬧事,也不吃人肉,就是和肥蟲子一起去混,透透氣,我便批準了。

回來的時候,肥蟲子得意洋洋,酒飽飯足,她一臉慘白。

問她怎麽回事,也不說。我問不出來,也就不問了,估計也就是肥蟲子的夥食實在不能夠讓常人、乃至於鬼魂所接受,嚇著了她。結果第二天,我們那個小鎮就有N多好事者傳言,看到鬼了,言之鑿鑿,一時間人心惶惶。後來經我隔壁的那個老漢宣傳介紹,撞邪的人家紛紛登上我家的門,求我做法解脫。我臉色鐵青,但還是應了。

從此我再也沒有讓這小狐狸媚子出過門。

意外的是,我的名氣居然通過鄉野閑漢之口,傳了出去,聲名遠播——這無疑讓人很蛋疼,不多時就陸續有人找到我家門口來,求醫問藥的、求佛拜神的、求看香的、求解夢的、求姻緣的、求子嗣的……我一開始有些不喜,然而總想著鄉裏鄉親的,黑著臉拒絕也不是什麽好事,便依著十二法門的方子,拿著做個練手,一邊學習,一邊嘗試。

鄉野之地,雖然大部分是自己嚇自己,但總是有一些蹊蹺之事,我也出手,幫忙破解之。這中間有一些東西其實也可以說道說道,這裏先不談,以後有機會,再補錄完整。

說完小妖朵朵,又說我母親。往年子我在外漂泊,她既是思念,又嘮叨,恨不得把我拴在家裏面,而真當我宅在了家裏,她反而又有意見了。特別是黃菲沒有再來找我之後,她總是嘮叨,說年輕人怎麽能夠總呆在家裏,發了黴?還是要趁年輕,多出去闖一闖,才好。後來陸續來找我看香的人漸多,她意見更大。

在她的想法裏,搞神婆這些門道,終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我不勝其煩,五月初的時候,之前盤下我那個快餐店的老鄉、生屯的蘭曉東打電話給我,說他準備在洪山新盤一家餐館,那盤口有點大,他一個人搞不下來,想找我合夥接手,問我有沒有意向。我果斷答應之,然後快速收拾行囊,準備南下。走的時候,最悲傷的可能就是肥蟲子啦。它不肯走,不肯離開這個食物豐富的小鎮子,鄉間的生活讓它肥了一大圈,哪裏舍得離開,於是它躲在我家的灶房角落,讓我一陣好找。

在它簡單的意識裏,離開,意味著挨餓的旅程又要開始了。

可是,人總是要生活的,對不對?

第十卷 苗疆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