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貓、醉鬼、鬼娃娃(第2/3頁)

我淡淡地說你這意思就是不讓我走咯?

他沒說話,盯著我,許是他瞳孔過於凝聚,我感覺到有些冷,銳利,讓人看著就有些後背發涼,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

雜毛小道“嘿嘿”地賠笑,說都別生氣,都別生氣,大家有話好好說嘛!

我沉默了一會,然後說好吧。他們都看著我,不知道我這“好吧”是什麽意思。我走過沙發圈裏,坐下來,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斟滿,一口飲下,酒液從喉頭滑落,味道並不甚好,看來是假酒,然而一道熱意卻立刻從胃中翻騰上來,體內的金蠶蠱給我傳來一絲歡快的意識:

再來一杯,再來一杯嘛……

我見他們都盯著我,整以暇待,把方形玻璃杯放在前面茶幾上面,說那我來擺一擺,你們這裏的風水格局和兇煞之事吧。劉哥哈哈地笑,說你們兩個黃口小兒,居然鬥膽敢在關公門前賣大刀?知道我們這裏的風水顧問是誰不?哼哼,說出來嚇死你——是被評為“全球百名最具影響力易學研究傑出人物”中的澳門命理派大師,張志崴。

什麽風水格局,什麽兇煞之事,看到我們一樓的墻面水箱美人撈了沒有,那就是張大師親自指導籌建的,自此之後,夜總會財源廣進,財運亨通,沒有一天不在賺錢。

一樓確實有一面墻的水族箱,許多熱帶觀賞魚在遊蕩,幾個穿著美人魚服裝的美女遊來遊去,頭發像海藻一般,四處飄散,濕淋淋的衣服貼著身體,有著美好的伏線,讓人一眼望去,若隱若現,高明之極。

我說哦,是麽,我怎麽沒有聽過這個張大師?

雜毛小道也在旁邊坐下,說他也沒有聽過,他說:“我會告訴你我師傅是上清派茅山宗當代掌教、全國道教理事協會副理事長陶晉鴻先生麽?告訴你,真正的隱士從不在意名聲,什麽全球一百強?你以為是企業家啊?開玩笑——還是那句老話,高手在民間!”

我把酒杯再滿上,看著一臉沉靜的劉哥,說:“我就講一句話——三天之內,是不是見過什麽不幹凈的東西?”他沒動,腮幫子卻不由抖了一下,我舉杯,和著他那逐漸露出的一臉驚容,飲盡這杯酒中的風雪。

他顫抖地站起來,周圍幾個人圍了上來,他揮手阻止,說你們先出去。

左右之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退了出去。我望著那個大胖子後頸的一堆肉,默默地看。

劉哥看著我,神色陰晴不定,良久,他也倒了一杯酒,飲盡,然後喘著粗氣問我怎麽知道的。我笑了,說這世界上有三種人能夠看見常人難以見到的東西,第一是三歲到七八歲、眼神清澈透亮的小孩子,那是他們先天的、與生俱來的本能還沒有被這塵世的汙垢所消磨;第二是天生陰陽人,他們是物種的錯誤,天生的慧眼,半數以上能夠看見;而第三,就是有道之人,得了道,有了法門,自然通曉陰陽……

你猜猜我是哪一種?

他說您(這時應該是用了敬語)是有道之人。

我心說還好你這混蛋沒猜我是第二個,要不然真的揍死你。

其實,我是第四種人,就是借助於某種東西達到這一目的的人,比如前面說的抹老牛眼淚,比如此刻借助於與朵朵日夜持咒祈禱產生的莫名聯系(在神秘學中這叫做開鬼眼)。我一進來,就發現這個家夥頸後有一絲陰晦的黑氣,似乎是沾染到了什麽不幹凈的物體,於是大膽放言,沒想到還真中了。

我含笑不語,端坐。

他臉上肌肉抖動,糾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鞠躬,九十度:“陸先生,請幫我!”

※※※

一番寒暄之後,劉哥講起了自己前天的經歷。

前面雜毛小道介紹過,劉哥是這個夜總會的安保主管,負責這上下六層樓的安全工作,每天傍晚五點上班,到下午兩點才歇息。他當過兵,還是傳說中的特種兵,後來受傷復原之後來江城打工,被這裏的老板看上,於是便從小保安一步一步得爬上來——關於劉哥的奮鬥史,先不講。

前天,不,應該是昨天淩晨一點多,一個客人喝醉了,在小包房裏面吐了一地。這自然有服務生來處理,並不防事,然而那人卻又鬧,跑到走廊上來摸包房公主的mm(這有給純潔的人講一下,包房公主,純粹是正經的服務員,不下海,要有本事自己泡,不能強求),那人常來,是一個跑機械業務的普通職員,沒有背景,劉哥自然不會客氣,直接把他痛毆一頓,暴打,然後扔到了大樓後面的巷子裏。

那個醉漢被猛尅一頓之後,繼續趴在地上接著吐,白的黃的一灘嘔吐物,引來了一只貓。

這貓又瘦又長,全身都是黑色,油黑發亮,沒有一絲雜毛,頭小,尖尖地更像是狐狸,它從黑暗中冒出來,停在醉漢頭前面,伸舌頭去舔食他吐出來的嘔吐物,粉嫩的舌頭在黯淡的後街巷裏時隱時現。劉哥看得有趣,於是點了一根煙,倚著門看著這來歷不明的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