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滅盡一切無明之暗(第4/7頁)

  我見大金牙人事不省,臉上全都是血,看來一時半會兒無法行動,就想讓胖子背上他。

  胖子說:“壓根兒不該帶他來,這麽個半死不活的料,背回去還有什麽用,不如讓我把他的金牙揣兜兒裏帶回去,打板兒上香供起來,往後你們誰想他了,可以把這金牙擱嘴裏嗍啰嗍啰,味道一定好極了……”

  話沒說完,通道前面有一點光亮晃動,剛才逃走的玉面狐狸,居然又跑了回來。她的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手中拎著一柄魚尾彎刀,刀上有血跡,順著刀尖往下滴落鮮血。

  我們以為她在前邊遭遇了危險,所以逃了回來。沒等我問她,她竟一頭撲到我懷中,全身都在顫抖,不知是什麽東西把她嚇壞了。

  我只好讓她到石壁旁坐下,問她:“你不是逃了嗎?在前邊撞到了什麽?刀上又是什麽東西的血?”

  玉面狐狸對我的話充耳不聞,怔怔地盯著刀上的血跡,忽然開口說:“快把摩尼寶石給我,不然我們都得死!”

  我對她說:“你是不是沒招了,這話也說得出口?”

  玉面狐狸急了,伸手往我懷中來奪。我將她推回石壁下,讓胖子先按住她,又低頭看了看那柄魚尾刀,心想:“玉面狐狸身上沒有刀口,那魚尾刀上的血跡從何而來?”我往通道前方看了好一會兒,什麽都沒發現,轉過頭來一想:“通道中連只老鼠都沒有,玉面狐狸這一刀,究竟砍中了什麽?何以將她嚇成這樣?”

  雪梨楊也感覺情況不對,走到我面前,低聲說:“前邊一定有情況,你們留下看好玉面狐狸和大金牙,我先過去看一看。”

  我對雪梨楊說:“還是我過去偵查一圈,玉面狐狸的花招太多,不知是不是又在裝神弄鬼,你們也要當心她。”

  雪梨楊說:“如果遇到危險,你別逞能,趕快往回跑。”

  我應了一聲,抽出工兵鏟,打開狼眼手電筒,在通道左側的石壁下一直往前走,心中暗數,大約走了三百步,轉頭已經看不見雪梨楊等人的手電筒光亮了。沒有盡頭的隧道中仿佛僅有我一個人,既沒有光亮,也沒有聲音,我心中有些發慌:“往前走出這麽遠,也沒見到什麽,是不是該回去了?”剛想到這兒,腳下碰到一物,似乎是一個人的身子。我忙按下狼眼手電筒的光束照過去,只見通道左側石壁下,倒了一個女子,穿一身獵裝,頭被利刃削去了半邊,遍地是血,從裝束和身形上,我一眼就認了出來,腦袋少了一半的女子是——玉面狐狸!

  我用手一摸屍身,余溫尚存,剛死了沒多一會兒,可如果說死在這裏的是玉面狐狸,那麽剛才跑回去的人又是誰?

  我仔細回想剛才的情形,為了讓玉面狐狸說出摩尼寶石的秘密,我和胖子、大金牙三個人做出恫嚇之勢,胖子掄起工兵鏟要削掉她半個腦袋,大金牙又在旁邊煽風點火,聲稱要將玉面狐狸扒個精光,結果大金牙得意忘形,一頭撞在石壁上,口中的金牙都撞掉了,玉面狐狸讓我們嚇得不輕,趁亂往前逃了出去。原來她逃到這裏,撞見了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雙方發生了爭鬥,玉面狐狸手起刀落,削去了對方的半個頭,但是她也嚇壞了,只好又跑了回去。

  如果玉面狐狸逃了回去,地上沒了半個頭的人就不該是玉面狐狸,可是通道之中不該有另外的人,即便是有,裝束和形貌又怎麽會同玉面狐狸完全一樣?

  別說玉面狐狸被嚇成那樣,換成是我,我也得嚇蒙了,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我祖父還在的時候,我聽他給我說過一件事情,在我祖父的老家有種十分古怪的風俗,大年三十兒晚上,窮光棍兒不在家待著,出去摸東西。為什麽說是摸東西呢?因為不準點燈燭,黑天半夜,睜眼兒瞎一樣的出去到處摸,摸到什麽就撿回家供起來。有一次,一個窮光棍兒出門,摸到一個死人頭骨,他也不忌諱,捧回家供了起來,又怕讓別人看見,便放在床下,拿一件破衣裳遮住,按時到節上供,一天拜八遍。據說,這叫請宅仙,如若摸到個東西有靈,這一年當中,便會保佑這個人發財走運,如果不見起色,到年根兒底下就扔了,再去摸另一個東西。且說這個窮光棍兒,捧回一個死人頭供在家中。轉眼過了多半年,那一天窮光棍兒一進門,見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穿著他的衣裳,在屋中對他咯咯怪笑。可這個人只有頭,衣裳裏面全是空的,一下就把這個窮光棍兒嚇死了。相傳,那個死人頭骨,年久成精,又受了香火供奉,便長出皮肉、頭發,與拜他的人一模一樣,等到天上的星星出齊了,死人頭穿上衣服去拜北鬥七星,連拜三次,如果它的頭沒有掉下來,那他就能長出手腳,與常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