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神樹篇 第二十五章 祭祀

  我和老癢聽到這麽說,就一齊問他想到了什麽。他撓了撓頭,說道:“在下只是大概推測,這棵銅樹可能並不是關鍵,起作用的可能是樹上面這些溝壑,當時祭祀時候,這東西可能是用來收集一些液體,比如說雨水、血液或者露水之類的東西。”

  老癢問他道:“是不是就像以前皇帝收集露水來泡茶葉一樣?那叫什麽,無根水?”

  涼師爺用自己的鋼筆在那些溝壑裏刮出一些黑色的積垢,經過幾千年的歲月,也無法分辨這些是不是先人幹涸的血液還是雨水中的沉澱物。他又看了看這些枝椏,說道:“你看,這些枝椏下面也有像刺刀放血槽一樣的東西,一直通到雙身蛇路中,這枝椏在祭壇中必然也有功用。有可能,真是和血祭有關系。”

  我不是很明白,就讓涼師爺仔細說說,為什麽說這些溝壑和當年的血祭有關,這種血祭又是怎麽進行的。

  涼師爺對我說,西周時代的祭祀雖然不如商代那麽殘暴,但是人牲是難免的,所謂不同的祭祀方式,只不過是把人牲殺死的方法不同而已,比如祭祀土地,就把人活埋;祭祀火神,就把人燒死;祭祀河神,就丟河裏去。

  這裏這麽一棵通天一樣的青銅巨樹,祭祀的可能就是扶桑若木之類的神樹,也有可能是司木之神句芒,通常這一類神用的都是血祭。

  剛才泰叔的血液順著青銅枝椏,流進青銅樹上的雙身蛇中,一路往下,這樣的一條線路,如果不是事先設計好的,根本無法運行得如此流暢。加上青銅枝椏上面的那些刺刀放血槽一樣的痕跡,事情就很明白了,這裏必然是用來進行血祭的祭器。

  所謂血祭,大多數時候是以血入地。受祭祀的時候,必然是將犧牲釘死在這些青銅枝椏上,將屍體的血液引出,匯入到樹身上的雙身蛇路中。如果血液不在半途凝結,必然會一直流到這棵青銅樹深深埋藏在巖石底下的根部,象征著以血來奉獻給神的意思。

  說得形象一點,整棵樹的紋路就像醫院解剖室裏的引血槽,幾張屍床上的血,無論多少,最後由這些溝壑匯進引血槽,然後流進下水管道。只不過這裏的引血槽,被做成了看似用來裝飾的紋路,這也正好可以說明,為什麽這些雙身蛇之間的溝壑,會深得如此離譜。

  這樣殘忍而又大規模的祭祀,顯然就算實力再強大的國家,也無法長期舉行,所以古籍中也只是零星記載,至於具體儀式的過程,需要多少人牲,一切都無從得知了。

  我聽了涼師爺的話,一方面感嘆古人的智慧,另一方面也感到一絲心寒,如此巨大的一個工程,竟然只是用來做一件殺人的工具,實在是愚蠢之極。想著無數奴隸給倒插在這些枝椏上面,血液順著這些青銅的溝壑將整棵樹變成一根血柱,我就感覺到似乎有刺骨的寒氣從那些溝壑裏滲透出來。

  想著有點心虛,我對老癢說:“我們還是走快一點,不然等一下泰叔的血流下去,說不定那司木之神以為又有人來獻祭了,老人家出來遛遛,說不準能把我們當祭品。”

  老癢根本沒把涼師爺的話放在心上,對我說道:“你也別盡相信他,中國那時候哪裏會有這麽多人給你殺著玩,我看這裏叉著放血的說不定都是豬頭羊頭什麽,咱們再爬上去點,說不定還能看見幾只千年豬肉幹插著。況且就算是人又如何,一個人死了之後,血很快就會凝結,你放心吧,這裏這麽高,血流不到底就幹了,再說了,就你那血,人家也看不上啊,以前人家多天然啊,吃的是無農藥的食物,喝的是無汙染的水,那整個就是農夫的血——有點甜。你現在可好,你那血流出來,人家老人家喝了肯定得食物中毒,所以說這就是一糊弄人的東西。”

  我聽了腦門上筋都暴了出來,不由分說開口大罵:“我操,什麽歸什麽,我的血怎麽就有毒了?你他媽嘴巴能不能消停點……”

  涼師爺看我真火了,忙打圓場道:“兩位,這個審時度勢啊,現在這情況,就別說俏皮話了,你們不覺得,這些枝椏,怎麽就越來越密了,再這樣下去,再往上就不好爬了?”

  老癢說道:“這裏本來就是有疏有密的,密了才好爬啊,難不成你還想越疏越好,最好每一根都相距兩米以上,我們在這幾十米高空疊羅漢?”

  我對老癢說道:“你先別下結論,我看是有點不對勁,你把手電打起來。”

  我們上來的時候,照明仍舊用的是火炬,因為泰叔包裏的那只手電電源並不是很充足,我們不想浪費,但是我現在想要看清楚遠處的東西,用火把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