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天國 四(第2/4頁)

  “但是我也沒辦法啊,兄弟。”馮斯喃喃自語,“我總不能把我的腦袋砍了給你吧。”

  而他同樣也想到了,那個約曾煒到救助站見面的“比你長得好看”的高大男青年,必然也是慧心。曾煒和馮斯是“自己人”,自然也就是慧心的敵人,多麽簡單明了的邏輯。

  旅遊大巴速度不慢,一個多小時之後已經快要到了,這時候卻發生了意外。一輛農用小貨車刹車失靈,和馮斯所乘坐的這輛大巴發生了剮蹭,大巴司機和小貨車車主就賠償問題產生了誠摯友好的熱情交流,看起來一時半會兒車是別想走了。

  馮斯心急火燎,想要打電話通知對方自己晚到,但黎微的手機已經關機。他用手機定位,看看距離已經不算太遠了,索性跳下車,直接步行前往。

  到達瘋人院所在的村子時,太陽已經西斜。馮斯在村口的小吃店買了兩個肉夾饃,邊吃邊打聽著瘋人院的位置。看起來,這個瘋人院在村子裏相當有名,他很容易就找到了。

  這簡直像是恐怖片的畫風,馮斯站在瘋人院外,看著墜落的斜陽把最後一點暗紅的余暉塗抹在那棟二層樓房的屋頂。房子已經十分破舊,脫落的墻皮下露出腐朽的紅磚,窗戶幾乎都沒有了玻璃,剩下一個個黑黢黢的方洞。院子裏枯黃的雜草東倒西歪,中間夾雜著沒有融化的雪塊,一些野鳥正在雜草裏蹦蹦跳跳地覓食,聽到馮斯走近的腳步聲後,又迅速撲騰著翅膀飛走。

  馮斯走進了院子,小心地繞開雜草叢中的石塊、磚塊、鐵皮之類的障礙物,來到小樓下。之前他已經從詹瑩留下的信息裏弄清楚了,這個所謂的“精神病院”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非正規民辦機構,根本沒有醫療資質,所以幾年前就被政府強制關閉了。但馮斯住在貨真價實的精神病院裏時,也大致聽病友黃力講過,農村的精神病人收治一直是個老大難問題,很多農村家庭沒有財力把病人送到正規精神病院,也沒有人力去看管病人,此類民辦瘋人院雖然往往條件比較差,卻也總比沒有強。

  “看這個樣子,恐怕還不如沒有呢。”馮斯看著這棟二層樓前破損的台階和到處都是的鳥糞,自言自語著。天色將晚,十二月的寒風開始越來越凜冽地刮起,吹動著沒有上鎖的門窗劇烈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馮斯緊了緊衣服,走進門洞。

  剛剛踏進去,他就注意到手裏提著的麻袋裏有了響動。自從今天早晨離開那間出租屋之後,巨鼠在麻袋裏一直很安分,幾乎沒有弄出任何聲響,這也讓馮斯一路順利地把它帶到這裏,沒有出任何岔子。但現在,它卻離奇地騷動起來。

  “別鬧!安靜點!”馮斯伸手拍拍麻袋,小聲呵斥著。然而巨鼠恍若未聞,懂得越來越厲害。馮斯聽到幾聲嗤拉嗤拉的撕咬聲,心裏知道要糟,情急之下差點連“再動我開槍了”的胡話都脫口而出。面對著這樣一只尖牙利齒的怪獸,他一時間想不到辦法去阻止,脆弱的麻袋頃刻間被咬破了,巨鼠的身影竄了出來,一溜煙向著樓上跑去。

  馮斯沒有辦法,只能跟在巨鼠身後追上樓去。他還有點余暇注意到,這棟樓房雖然外部殘破不堪,裏面倒是比較幹凈,看來這裏的主人還會經常打掃。

  他順著樓梯跑上了二樓,眼看著巨鼠一瘸一拐地沖向二樓最裏邊一個掛著“院長室”牌子的房間,狠狠地在木門上撞了一個洞,闖了進去。他加快腳步追過去,然而剛剛跑出幾米遠,就聽到房間裏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馮斯連忙停住腳步,不敢貿然進屋。屋裏很快又響起了另外一聲尖叫,尖銳刺耳,和前一聲的聲音稍微有所不同。兩個聲音此起彼伏,似乎是在相呼應和,震得馮斯耳膜發疼。

  這難道是巨鼠在呼朋引伴?馮斯猛然間想到。不可能吧,在這間陰暗破舊的廢棄瘋人院裏,怎麽會那麽巧就藏著第二只巨鼠?他回想著之前曾偉告訴他的,巨鼠一共有一雌一雄兩只,正好是一對,這只跟隨在哈德利身邊並引發軒然大波的是雌的,雄的則早在被哈德利帶到內地的時候就失蹤了,到現在有十多年了。

  難道那只失蹤的公鼠,就一直藏在瘋人院裏?

  他正在想著,屋子裏想起了第三個聲音。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馮斯一聽就知道,是先前打電話給他的那個人。這個男人的語調裏充滿了驚惶,正在大喊大叫:“金剛!金剛!快點來!”

  隨著他這一身喊,馮斯只覺得一陣風從身邊掠過,只見一道黑色的影子以閃電般的速度穿過走廊,直沖入院長室。他依稀分辨出,那是一只肥大而醜陋的黑貓,身上的長毛又臟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