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克裏夫喜歡做木工,因為一天到頭,他可以站在那兒欣賞自己完成的任務。進展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再苦再累也不怕,因為越忙越能看見自己成就斐然。對一個人人都覺得他不會有出息的人來說,時常提醒一下自己頗為重要。

所以他回家時心情不錯。他沒費什麽周折就停好了車,走過酒鋪時停也沒停,回家去找他可愛的妻子。今晚他們打算安安靜靜在家度過,他們已經在Netflix上訂了《中間人》的最後一張碟。

他打開門,喊著黛比的名字,卻發現桌邊坐了個他不認識的男人。薇科帶著一個新搬進公寓的男人來串門,他在附近見過那男人幾次。克裏夫很喜歡薇科。他們都被卡瓦奇大樓的種種怪事所吸引。另外,他覺得薇科也有她的心魔。

他親了一口可愛的妻子,和內特握手,和他們一起在桌邊坐下。內特和薇科解釋了他們的計劃,克裏夫捏了捏黛比的手。“我加入,”他對他們說,“我認為內特說得對。咱們從最基礎的做起。丈量一切能丈量的尺寸。”

“我還是認為應該想辦法進下層地下室。”薇科說。

“怎麽進呢?”黛比說,“必須偷鑰匙或破壞門鎖。”

“可以撬鎖。”薇科說。

內特懷疑地挑起眉毛,“你知道怎麽撬鎖?”

薇科嘆道:“不知道。”

克裏夫站起身,走向工具箱。這個木箱有小型衣櫥那麽大,用二乘四木板和三合板制作,底下裝著承重腳輪。打開雙開門,裏面有四層架子。他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室固定工作後,親手打造了這個工具箱。工具箱是亮藍色的,左邊門上精心繪制了內有“警用電話”的白色標記。他在第二個抽屜裏翻找片刻,找出兩個小卷尺和一把像是卷軸的大卷尺。“我認為我們需要的東西我全有。”

內特點點頭,薇科哼了一聲表示同意。“你願意帶頭嗎?”內特問,“你應該最清楚該怎麽丈量。”

克裏夫猶豫了,一時間有些畏縮。黛比看著他的眼睛,點點頭給他鼓勁。“你確定?”克裏夫問,“我怕我會指手畫腳惹人生氣。”

內特搖搖頭,“別擔心。咱們明天碰頭,你給我們分配任務。”

第二天早晨內特露面時,克裏夫已經完成了作戰計劃。他甚至在拍紙簿上畫了一套初步藍圖。他們準備把丈量到的尺寸填上去。

紅發男人朝墻壁打個手勢,拍拍卷軸。“用一百英尺的這個卷尺量外部尺寸。我們量後墻和這一面,不需要靠近奧斯卡的公寓。”他拍拍藍圖內側,“先盡可能從門到門丈量所有距離,然後到公寓裏丈量從門到共用墻之間的距離。這樣就能知道內墻的厚度。”

“你和薇科之間沒問題,”內特說,“我和蒂姆之間也沒問題。知道曼迪隔壁住的是誰嗎?”

“安德魯,”黛比說,“他有點趾高氣揚,但我覺得他沒問題。”

“趾高氣揚?”

克裏夫嗤笑道:“他的信仰更強烈,他的教會更優秀,他的上帝能踢翻你的上帝。你去問他,他會滔滔不絕講兩個小時你有多麽低劣。”

黛比輕輕拍打他的腦袋,“不許嘲笑別人的信仰。”

“抱歉,親愛的。”

黛比看著內特說:“薇科去哪兒了?”

“睡懶覺,我估計,”內特說,“她說她要熬夜,額外接到的大項目需要做一些最後修正。我們開始了再叫醒她不遲。”

克裏夫點點頭,拍了拍藍圖。“我們可以先量一套公寓,接著量走廊,然後量另一套公寓,以此類推。要是能對開兩扇門,我們可以從一面外墻量到另一面外墻。這樣四面墻的厚度就都知道了。”

“聽著不錯,”內特說,“十六號開著嗎?薇科說那扇門有時候不鎖。”

“有可能,”黛比說,“上周好像看見有人清掃那兒來著。十六號幾乎從來不鎖。誰也不會在那兒停留太久。”

“薇科一起床,我們就可以量那兒。”

“聽著不錯,”克裏夫說,“我們可以先去量外面,然後從這兒開始。”

內特和克裏夫溜出去丈量外墻,回來後又量了克裏夫和黛比的公寓。克裏夫用卷尺丈量走廊,內特去看十六號的門是不是開著。門把手不太靈活,但還是能夠轉動。門繞著合葉打開,仿佛銀行金庫的保險門。

“你去叫薇科?”他對黛比說,“我們先量這兒,過幾分鐘就可以去她家了。”

“好。”

克裏夫把走廊的丈量結果記在小記事簿上。卷尺噝噝地收了起來。內特推開門,兩人走進十六號公寓。

廚房和房間之間的墻壁有個大門洞,廚台在那兒展開,變成桌子,樣子就像餐車裏的飯台。對面墻邊有兩根柱子,兩個角落一邊一個,中間夾著與十四號共用的分隔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