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龍鳳雙生子(1)

下人將遲杳杳引至內苑時,姜徐之正親自帶著工匠在花園鎮紅商討修建水榭台的事情。甫一擡頭,便見一身天青色繡花百褶綾裙,外罩一件素白繡了紅桃花大袖衫的遲杳杳正小心翼翼拎著裙擺從台階上拾級而下,台階旁有鵝黃色的迎春花在她腳邊一溜兒開了過去。

姜徐之瞧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下一陣莞爾,快步走過去正欲伸手去扶她時,遲杳杳已先一步看到了他的身影,徑自將手中的裙擺拎高直接從台階上一躍跳了下來,在姜徐之面前穩穩站定:“姜徐之,我有話同你說。”

遲杳杳見周圍一眾丫鬟小廝還保持著剛才的瞠目結舌,面皮一熱,還沒來得及言語,回過神來的姜徐之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輕聲道:“我帶你去苑內轉轉,你看看還有什麽地方需要修繕的。”

“好。”遲杳杳忙不叠點頭,拽住姜徐之的袖子步履匆促走了。

一路上有不少栽花種樹的丫鬟小廝見到他們紛紛行禮,姜徐之皆溫和點頭,臉色溫柔沖身側的遲杳杳道:“我知道你喜歡桃花,我已命人在我們婚後所居的苑內專門移了兩株紅葉碧桃花,如今已在慢慢打花苞了,待我們成親的時候應該便能開花了,我帶你過去看看。”

“姜徐之,我今日來是想同你說件事。”遲杳杳似是被什麽蜇到了一般,迅速松開攥在姜徐之袖間的手,“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在安瀾寺醒來之後,問你可曾記得遲早早這個人?”

姜徐之臉上的神色一怔,一時不明白好端端的遲杳杳怎麽突然又提起了這個,但還是輕輕點頭:“我所認識的遲姓姑娘只有你一個人。”

遲杳杳知道姜徐之沒有撒謊,他也沒必要撒謊。那麽食夢館的事情便只有她和聞人慕記得了,而姜徐之不記得難不成是因為他們大婚之日的血光之災同他也有關?遲杳杳微微皺了皺眉心,思慮片刻,還是毫無保留將她自己在夢境中看到他們大婚之日的殺戮同他說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大婚之日,遲家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四周有風吹過,吹的墻角的一叢竹子沙沙作響,像是突然下了雨一般。遲杳杳說完後,姜徐之沉默良久,唇角才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杳杳,若是你放心不下,等成親那日我讓霜降帶著王府的暗衛去遲家暗中保護賓客的安全,如何?”

“你不信我?”

“我信,但是杳杳,我們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再無更改的可能了。”姜徐之動作輕柔的替遲杳杳撥去頰邊的碎發出來,臉色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可眼底卻是一派冰涼。

遲杳杳緩緩朝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觸碰:“既然如此,那我們便沒什麽好談的了。”話罷,遲杳杳從袖中抽出一枚白玉簪塞到姜徐之手中,“受之有愧,現在物歸原主。”話罷,頭也不回的轉身決絕離開。

姜徐之看也沒看遲杳杳塞進來的玉簪,大掌一揚玉簪便直直被拋了出去。那枚玉簪是他在泗州城送給遲杳杳定情的玉簪,遲杳杳現在就這般輕巧還給他了,玉簪能還給他,那他那的心遲杳杳也能還給他麽?姜徐之眼底剛凝起了一層薄薄的戾氣,身後驀的傳來脆生生的女聲:“不過是一枚定情的玉簪罷了,如今遲姐姐還給了晉王,來日待你們成親後,晉王再親自替她戴上不就好了麽?何必當真便要將它摔了呢?”

話罷,花扶儂白皙的掌心探了過來,掌心上正是姜徐之剛才丟棄的那支溫潤的白玉羊脂簪。姜徐之擡眼冷冷望著花扶儂,並未去接她掌心的玉簪:“杳杳說,她夢見我們大婚那日,遲家會有血光之災。”

“那看來遲姐姐是當真不想嫁給晉王呢!”花扶儂眨著眼,笑的一臉人畜無害。在姜徐之變臉之前,將自己白皙的掌心朝姜徐之跟前探了探,“晉王應該知道扶儂殺人從不見血的,而且扶儂對遲姐姐確實有所圖,但是既然你與我是盟友,那麽你大婚我自然不會動什麽手腳。”

姜徐之聽聞這話臉上的冷色才略微緩和了一些,伸手將花扶儂掌心的玉簪抽走重新攏入袖中。神色冷淡:“你答應過會替我殺了聞人慕的,可是今日一早他便快馬加鞭出了帝都。”

“嗯,我記得。但是在殺他之前,我得借他手上幫我辦一件事。”花扶儂眨著眼狡黠笑笑,“等你同遲姐姐大婚的時候,他自然會回來的。”

遲杳杳從王府出來後便回了遲家,讓青禾請遲叔過來詢問了遲程的病情後,便一直將自己關在房中,待府內燃起燈火的時候,才換了身男裝又步履匆促出了府,只是她這次出府卻是避開眾人耳目從後門溜了出去。

後門歪脖子柳樹下,鳧雁正打著響鼻在原地踱步,見遲杳杳出來迅速親昵湊了過去,遲杳杳拍了拍它的腦袋,身手利落翻身上了馬背朝城西亂葬崗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