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良人露禍心(2)

遲杳杳知道遲程一直不大喜歡聞人慕,再加上今日之事依照遲程的性子必然會去找聞人慕麻煩的。是以遲杳杳同姜徐之不歡而散後,便步履匆匆朝聞人慕所居的院子走去。

人剛進院子,便聽到屋內傳來嘭的的一聲脆響,緊隨其後的是遲程暴怒的聲音:“你死了這條心,三年前老夫能拒了你爺爺親自上門求娶,三年後老夫也絕對不答應你這個聞人家未來的家主。”

“遲伯伯,您明知道晉王對杳杳的心思並不單純。杳杳若嫁給他,必然……”

“那又如何?婚姻之事向來講究門當戶對,利益勾連才是婚姻長長久久的保障。”

“杳杳是您的女兒,嫁人是她一輩子的大事,您怎可用利益來衡量。”

“既然你知道她是我的女兒,那麽你也應該知道自古以來,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當日在大殿上晉王求娶杳杳時,陛下問杳杳的意願她也是……”

“我不會嫁給姜徐之。”遲程話說到一半,冷不定被人截了去,一擡頭便見遲杳杳面色森寒站在門口。遲杳杳這才看清楚屋內的場景,遲程面色陰郁坐在桌邊,臉色微慍的聞人慕站在他對面身上還是剛才從她院子離開時的那身白色衣裳,只是此時有大團大團的水漬在他衣襟上暈染開來,上面還零星站著幾片茶葉,在他腳旁邊正躺著一個四散碎開的天青色茶盅。

“你怎麽來了?”聞人慕手忙腳亂攏了攏有些敞開的衣襟,面色有些囧。

遲程見遲杳杳突然出現在在這裏,眉梢一挑,厲聲問:“你來這裏做什麽?不是讓你好生跟徐之解釋清楚……”

“沒什麽好解釋的,我已經同他說了退婚的事情。”遲杳杳眉眼冷冽答了遲程的話。

遲程面色一怔,旋即有怒氣浮了上來:“孽障,誰允許你退婚的。”隨手抄起茶盤裏的茶盅就朝遲杳杳扔去,聞人慕知曉遲杳杳向來對遲程恭順有加,苦笑了一下正欲測過身子去擋時,遲杳杳卻先一步伸手穩穩接住扔過來的茶盅。

“我的婚事我自然做得了主。”遲杳杳五指微微用力,上好的汝窯瓷茶盅登時在她掌心四散開來。正怔愣的聞人慕手腕驟然一緊,整個人反應過來時已被遲杳杳拽住朝門外走去。遲程氣急敗壞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孽障,你跟我站住,給我站住。”

被拖著踉蹌朝前走的聞人慕微微側頭,便見遲杳杳發白的唇角死死抿在一起,尖尖的下頜上隱約有瑩亮的水漬滑過。他心下微微動容,強撐著笑意又恢復到了往日那副沒臉沒皮的模樣湊過去打趣:“噯,杳杳,你沒發現我們現在這樣,很像要去私奔的鴛鴦呐?”

“我沒見過這麽醜的鴛鴦。”疾步前行的遲杳杳猛地停下來一把甩開聞人慕,眼臉紅紅的,語氣兇狠的厲害。

得了自由的聞人慕喘著粗氣聳聳肩:“本公子也沒見過‘胖’的這麽不對稱的鴛鴦。”說話間,像變戲法一樣自身後掏出一個剝了皮的雞蛋遞了過去,討好笑笑。

遲杳杳眼睛紅撲撲的,盯著聞人慕看了有兩個彈指的功夫,才伸手將雞蛋接過來放在臉上輕輕滾動著,聲色嘶啞道:“對不起。”

聞人慕愣了愣,伸手摸了摸額頭上腫起的肉包,明明疼的齜牙咧嘴上但卻極其豪邁答:“沒事兒,不疼。”頓了頓,瞧著遲杳杳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又小心翼翼問,“你當真要同姜徐之退婚?”

眉眼低垂的遲杳杳輕輕頷首,聞人慕嚅動著唇角正欲言語時,青禾氣喘籲籲從垂花拱門跑了過來:“小姐,不好了,老爺……老爺吐血暈過去了,您……您快去看看吧。”

遲程向來極重養生,平日裏極少有頭疼腦熱的時候,現在甫一聽到他吐血昏過去的消息,遲杳杳臉色唰的一派慘白,迅速起身便朝他院子的方向跑去。聞人慕起身欲和遲杳杳同去卻被青禾拽住衣角:“聞人公子,奴婢覺得您此時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聞人慕眉梢微挑,須臾間便明白了青禾話中的意思,自己現在過去,恐怕就算遲程沒病也真要被氣出病了。

遲杳杳趕到遲程所居的院子時,大夫已替遲程診完脈了,說遲程此番吐血與驟然暈厥是乃是怒火攻心所致,沒什麽大礙但是切不可再受刺激要好生靜養才可。

遲杳杳道過謝後,吩咐管家親自將大夫送出去,自己正欲進房中去看遲程時,眸光無意間掃到立在廊柱旁巧笑倩兮的花扶儂,眉眼驟然一淩,“來人,給我把花扶儂綁了關到地牢去。”

院子裏兩個正在掃雪的小廝你望望我我瞅瞅你都有些不知所措。全府上下誰不知道小姐最疼花小姐了,但凡府上有好吃的好玩兒的都是先緊著她,就連晉王為了討小姐高興每次往府裏送東西都會專程多送一份,指明是給花小姐的。今日小姐怎麽好端端的就要綁了花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