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色胭脂藏(4)

春風十裏酒樓內,聞人慕大刺刺坐在面色冷若冰霜的遲杳杳對面,輕煽鼻翼笑的一臉不懷好意:“嘖嘖,到底是快要成親的人了竟然都開始打扮起來了。嗯,讓本公子這個嗅遍美人脂粉的鼻子聞聞你這胭脂裏有什麽?

遲杳杳冷冷瞥了聞人慕一眼,剛將手臂擡起來,聞人慕便條件反射性將臉護著,氣急敗壞吼道:“不準打本公子的臉,再打本公子要跟你……”話說到一半,猛地有東西砸了過來,聞人慕堪堪接住才發現是粉彩琺瑯胭脂盒,這香味跟他在遲杳杳身上聞到的那一模一樣。

“杳杳,這是胭脂不是香袋。”聞人慕對遲杳杳將胭脂盒攏在袖中的舉動頗為鄙夷。

“郭祈玉臨死前手上攥了這麽一盒胭脂。”剛將胭脂盒攥穩的聞人慕面色一白下意識欲將手上的胭脂盒扔出去,卻又聽遲杳杳涼涼道,“你可小心些,這盒胭脂是姜徐之送我的,摔壞了你可賠不起。”

“切,不就是一盒胭脂麽?本公子賠你十盒都沒問題。”聞人慕滿不在乎撇撇嘴,下意識將胭脂盒湊到鼻翼間嗅了嗅,隨後臉色狐疑看向遲杳杳,“咦,這胭脂的香味同花扶儂身上的有些像啊!”

“你確定?”遲杳杳深沉的臉色驀的急切起來,一把攥住聞人慕的手腕,力道大的似乎是要將他的骨頭捏碎了一般,聞人慕疼的齜牙咧嘴,眼見遲杳杳的臉色變的凝重起來,原本想要出言挪榆的聞人慕登時也知道這盒胭脂有古怪,遂將胭脂盒打開放在鼻翼間嗅了嗅,輕輕頷首,“八九不離十,我今早碰到花扶儂時,在她身上聞到過類似的香味,只是她身上的胭脂味淡了一些,似乎還夾雜著冷冽的梅花香。”

聞人慕自幼在脂粉堆裏長大,再加上他的嗅覺異於常人,他若說八九不離十那定然是錯。

“本公子閑的無聊,趁你上朝的功夫到城中溜達了一圈,剛好在一個酒館裏碰到了一樁命案,而那個酒館後門有一株臘梅樹。”聞人慕似是知道遲杳杳在想什麽,又搖著折扇適時開口。

郭祈玉自回帝都後整日都泡在清平酒館中,酒館的掌櫃小二沒有看到有人進入過他的雅間,再加上他臨死前手上攥著這個胭脂盒,人證物證都將眾人的視線引向他是為情自縊的。可他自縊的時間卻偏偏在他為花扶儂診過脈之後,而且花扶儂身上的胭脂和冷冽梅花香似乎都與清平酒館有關。

“據我所知,昨天那個郭祈玉來府裏找你了,他同你可曾說過什麽?”聞人慕出聲打斷冥思中的遲杳杳,在遲杳杳未開口前,又得意洋洋晃動著手上的折扇,“本公子這張臉走哪兒刷哪兒。”

“他昨日來替扶儂診過脈。”遲杳杳抿了抿唇角,從那個虛妄的夢境裏醒來之後,從前對周圍人不設防的她對誰都存了一絲戒備心,可唯獨對與她青梅竹馬的聞人慕卻是打心底裏不設防,有些話她或許也只能對他說了。

“所以郭祈玉替花扶儂診脈時,歪打正著發現了身形面容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花扶儂,實則極有可能是個十六歲以上的大姑娘?”聞人慕雖平日裏嬉笑怒罵沒個正行,但腦子卻是極其通透,遲杳杳開個話頭她便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用扇柄有一搭沒一搭敲著自己的掌心,神色很是得意,“從我今天見到那小姑娘第一眼就覺得她不簡單,嘖嘖,本公子果真是……”

“說重點。”遲杳杳眼色一淩,毫不留情打斷聞人慕的自誇。

“重點有三,其一,向來待人和善的遲伯父當日為何會極力反對你帶花扶儂入府?其二,若我記得不錯,這盒儲胭閣的胭脂是今冬剛上的新胭脂,可為何你的未婚夫婿晉王要告訴你這盒胭脂是已死許多年的南燭姑娘喜歡用,難不成是南燭姑娘化作鬼魂托夢告訴他的?其三,花扶儂來遲家,究竟是看中你遲家家大業大想要做庇護,還是另有目的。”聞人慕也不藏私噼裏啪啦說了一堆後,一把撈過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才喘了口氣又恢復到了往日沒正行的模樣,沒骨頭似的軟在椅子。

遲杳杳眸子裏的神色來來回回換了數次,終是蹭的一下站起來,聞人慕手中的折扇卻先一步探過來攔住她的去路:“走之前先把銀子留下來。”遲杳杳不明所以望了過來,聞人慕一張面皮登時垮了下來,“爺爺給我安排了門親事,那新娘子長的跟你一樣醜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所以呢?”

“所以本公子就逃婚來帝都找你庇佑啊!”聞人慕揮舞著折扇,答的一臉理直氣壯。遲杳杳眉心一抽,從袖中掏出銀袋子重重朝聞人慕最寶貝的臉上砸去,下了樓都還能聽到二樓雅間內聞人慕的鬼哭狼嚎聲。

遲杳杳打算回遲家找遲程問個明白,當初遲程反對花扶儂入府的理由只有一條,花扶儂來歷不明他擔心她是敵國派來的細作,可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一般不會覺得八九歲的小姑娘會是一個細作,那麽遲程究竟在隱瞞她什麽?可有人卻比遲杳杳先一步去找了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