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秘室裏的世界(第2/4頁)

“現在,銅瓶就在那扇門後面,我不知道紅龍是怎麽介入到這件事裏來的,但這扇門的購買者屬於紅龍麾下的一家秘密武器公司,一定就是在紅龍的授意下,把門安在這裏。沈先生,我們的確需要打開那扇門,不為唐槍,只為我們的將來。”方星的眉深皺著,對我的沉默又一次失去了耐性。

方星的“天心通”只施展了一半,其實我很希望再多聽一會兒那女人的教誨,就像小時候總希望母親停下來把我攬在懷裏說話、背詩、講故事一樣。她身上具備的光輝母性,正是我自小就缺失並渴求的。

“沈先生?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方星焦灼地低聲叫我。

瀑布之上,鬼影憧憧,殺人獸正在逡巡接近。

我轉身走向大廳裏的暗洞,方星大步跟過來,一路追問:“沈先生,你已經有了打開那扇門的辦法,對不對?”

簡單來說,“都市保護神”的開啟原理是這樣的,一百四十四個光源點發射出波長不一的可見光,可以同時被匹配的光動能鑰匙接收到。然後,鑰匙這一方會以相同波長和強度反饋回光源點。當這個發射與反饋的過程高度統一時,門禁系統會得出一個“動作同步”的結論,下一步就會自動開啟大門。

當唐槍把這種門的資料寄給我時,我已經設想到一種投機取巧的開門方式,便是以一百四十四柄飛刀同時射向光源點,用刀尖把光線反射回去,代替光動能鑰匙。這種方法理論上可行,但要求飛刀的所有落點準確無誤,不得有稍許偏差。

我們回到那個方形大廳,唐槍端坐在門前,正在垂著頭冥思苦想。以他的智慧,一小時解不開的難題,一輩子也解不開,那已經是他思想的極限所在,再怎麽長考都是無用的。

無情靠在石龕下面,滿臉疲態盡露,嘴唇上已經起滿了灰白的水泡。

“我一直在勸他,但磨破了嘴皮子,他都不聽,一定要在這裏長坐下去。沈先生,我感覺唐槍要走火入魔了,請你……勸勸……他……”她虛弱地幹咳起來,嘴角立刻滲出了鮮紅的血絲。

她的手裏捧著一只水袋,但塞子連動都沒動過。

方星動容:“無情小姐,你該喝點水才是,嚴重缺水的話,會對身體造成巨大的傷害。”

同為女孩子,她應該更能體會到無情的良苦用心,唐槍不喝水、不吃飯、不離開,無情也會這麽做,用糟蹋自己的身體來逼迫唐槍起身。

我走到唐槍面前,他的臉色更加憔悴,眼窩深陷,眼珠幹澀疲倦得連轉動一下都很艱難了。

“沈南,你走吧。”他只說了幾個字,幹裂的嘴唇上同時迸開了幾條小口子,血珠四起。

“我來開門,你和無情退後,好不好?”我溫和地微笑著,借勢攙住他的右臂,要把他拉起來。

“你答應了?”他的眼底深處漸漸有了光彩。

我向方星打了個招呼,她接替了我的工作,一手攙著唐槍,一手拉起無情,慢慢地退向甬道。

“用心去想,刀隨心動。”我閉上眼睛,在腦海裏描摹著那個絕美女人的笑容。

方星說過,她就在裏面,就在那扇門的後頭,也即是說,只要我一舉成功,就能開門見到她。所以,這一次,我的飛刀寄托了太多人的夢想,只許成功,不能失敗。

當心情平靜如深潭死水之時,很多兒時的記憶悄然浮上來。父親在月下樓頭練刀,射擊暗影裏點燃的香火頭;父親在淒風苦雨中練刀,射擊檐前跌落的水珠;父親在荷葉田田的湖上舟中練刀,射擊晚風中搖曳的令箭荷花……

我是他的兒子,理應繼承他和母親的一切優點,再把這些父母生命中的精髓灌輸到自己的武功之中。

“手中有刀,心中無刀;手中無刀,心中有刀——”我輕輕松松地旋身,刀已經在指尖,不僅僅出現在指尖,而是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部分都能夠隨心所欲地扭轉,變化為一只握刀的“手”。身體的旋轉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我感覺自己即將離地而飛的時候,才渾身驟然緊縮聚力,而後瞬間放松,密如春夜豪雨一樣的飛刀射向石壁上的光源點。

那絕美的女人只說了短短的幾句話,卻猶如醍醐灌頂一樣,把我的心門霍的打開,於刀法的領悟上躍升到了新的境界。飛刀只是凡鐵一塊,真正駕馭它的是我,只有將自己的思想貫注於這柄小刀上,才是真正的“刀神”境界。

大廳裏忽然一黯,當飛刀墜落光線復明時,那扇門無聲地滑入左側的石壁中,露出裏面的一個狹窄空間來。最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的身上纏繞著幾十道白玉鏈子,牢牢地跟椅背鎖在一起。她的前面五步之外,是一只半截嵌在石頭裏的黃色雕花銅瓶,肚子極大,口極細,與我們在壁畫中看到的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