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巫師與海市人(第4/4頁)

我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了,身體也在害冷,摸摸額頭,已經變得滾燙了。

那些圖畫足有百余張,描繪的都是巫師說的那個海市人。圖畫畢竟不是照片,再生動傳神,仍然不能明確地表達出對方的身份。

我不會接受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阿拉伯女孩子,這一點無需考慮。當我起身告辭時,頭重腳輕的感覺更明顯了,幾乎要靠扶住墻壁來維持身體的平衡。

“沈先生,你已經有了心魔,不接受鬼羽族幫助的話,心魔爆發,你就會變成另一個人,一個魔鬼的附庸,知道嗎?我們是在鬼墓下面,一個無限靠近魔鬼的地方,只要黑暗之門打開,隨時都會成為魔鬼的祭品。”

黑貓又出現了,巫師招招手,它便輕盈地躍到她的懷裏,用那雙黃褐色的眼睛詭異地盯著我。

我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知道該怎麽做。”

這種赤裸裸的威脅對我毫無用處,在沒有弄清所有疑點前,我只會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不是一個陌生人以訛傳訛的告誡。

重新回到長廊裏,我故意裝成記錯路徑的樣子,向走廊盡頭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每隔二十步左右,兩側就會出現同樣的磨砂玻璃門,門後面靜悄悄的,看不見人影,也聽不到人聲。

“伊拉克士兵會藏在哪裏呢?還有武器、給養和寶藏——”相信寶藏是無情最關心的,因為她秉承了唐槍的處事理念,總以為埋藏在地下的寶藏屬於第一個發現者,比如像唐槍這一類的盜墓高手。

走廊盡頭是堅實的石壁,表面看上去沒有什麽明顯的縫隙和暗門。

“喂,沈先生,你走錯路了。”巫師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來,隨即無聲地跟到了我的背後。

我疲憊地轉身,苦笑著搖搖頭:“對不起,我有些頭昏腦脹的,實在記不清來路了。”在我看來,這道石壁上一定暗藏著某種機關,就像被蘭科納開啟的那個能夠旋轉的圓形大廳。

“我送你回去,在這裏不要亂闖,會出危險的。”她伸手來抓我的手腕,被我巧妙地踉蹌著閃了過去。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此時此地,我沒有閑心考慮男歡女愛和風花雪月,只在為身陷虎穴而隱隱擔憂。

方星無疑是在玩火,雖然不了解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但麥義已死,即便“無線電通訊管制”再嚴格,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只要蘭科納等人識破了她的假身份,就是我們的滅頂之災。

“沈先生,你的夫人是不是一起跟來了?”巫師毫無來由地問了一句。她的長袍拖曳在堅硬的地面上,不時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走廊裏看不見一個人影,仿佛是一個死寂已久的世界。

“沒有。”我簡單地回答,努力控制著自己虛浮的腳步。

“沒有?但我分明感到當年月光海市裏的另一個人也到了,就在蘭科納的房間裏,難道不是她?”巫師在自己的額角敲了敲,似乎比我更困惑。

“我累了,不想再談這樣的話題。”這是實情。我的額頭滾燙,每次開口,嘴裏都會噴出熱氣,已經處於難受萬分的高燒階段。現在,我最渴望有一張柔軟的床,可以舒舒服服地躺下來睡上三天三夜,但卻不是在巫師這裏。

要想安睡,最起碼身邊要有自己信任的人,比如方星和無情。

“我看到過尊夫人的樣子,就像沙漠裏的玉雕石像一樣,美麗、聖潔、端莊——她怎麽了?已經不在了嗎?難道隨著月光海市的消亡,你們的世界也發生了變化?沈先生,你到底為什麽要否認我們曾經見過?你親手教會我那麽多,難道心裏沒有留下我的影子?明月為證,大漠為證……”

巫師低垂著頭,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但我一句都聽不進去,只是咬牙堅持走路,雙腳如同踩在厚厚的棉絮上一樣。

回到蘭科納門前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喘得厲害,靠在墻上,天旋地轉般的眩暈感不停地泛起在腦海中。

那扇門開了,蘭科納和方星的臉同時出現在我面前,我勉強地笑了笑,便一頭向前栽倒下去。

“沈先生,沈南,你怎麽了?你怎麽了?”這是昏睡過去之前,聽到方星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