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室猙獰(第4/4頁)

我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指北針,不接她的話頭,大步向前趕。

在沙漠裏修建隧道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每延長一米都是耗資巨大的,不過我們腳下的甬道卻像是永無盡頭似的,筆直向前。

地面上依舊幹幹凈凈,像是剛剛被吸塵器打掃過,並沒有流沙侵襲過的痕跡。

方星忽然記起了什麽,唇邊露出一抹微笑:“沈先生,假如發現紅龍寶藏的話,咱們怎樣分配?”

我被她逗笑了:“什麽?你的意思呢?黑道上坐地分贓那一套手法,你不是最熟悉?”

她狡黠地兜了個圈子:“其實,你對金錢沒有太多的貪婪欲望,也自居清高不肯公然掠奪財富。那樣,一切事情交由我來處理,你敬候佳音,凈分三成如何?”

我嘆了口氣,不予作答。

朋友是朋友,生意歸生意,看來方星永遠能清楚地區分這一點。

“沈先生,我曾在兩伊邊境待過一段時間,對本地的黑道勢力和政府力量有過深入的了解。所以,別人辦不到的事,我總會有門路擺平,這是我最大的優點。我知道你心裏記掛著自己的朋友,但人在江湖,朋友得關照,錢財也得攫取,對不對?”

她誤解了我的意思,才有這樣的總結。

我緩緩搖頭:“方小姐,紅龍的寶藏是不祥之兆,你喜歡就全部拿去,我只想找回無情和唐槍。在我眼裏,朋友永遠比金錢重要,朋友有難,就是豁出半條命去,也得傾力相救。”

這麽多年的港島生活,唯一談得來的就是唐槍,而且他從全球各地的大小墓穴裏得到好玩的東西後,第一個電話通知的也是我。我們之間的友情,更像“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寫照,絕非酒肉朋友。

方星哈哈一笑,顯然對我的反應並不滿意。

不知不覺中,我們向著正西方向前進了三公裏之多,甬道仍然沒有盡頭,前後都被無言的昏暗籠罩著。

再向前,甬道左右的墻壁上出現了線條簡單粗糙的圖像,連綿不絕地向前延伸。

方星揚著手臂大叫:“終於有所發現了,快來看,沈先生!”

圖像是人類生活留下的證據,發現這些,最起碼可以證明有人在甬道裏生存過。

她迅速瀏覽著兩旁的壁畫,不時發出倒抽涼氣的嘖嘖聲。在我的左手邊最近處,是一個被綁縛雙手的奴隸將自己的頭伸進一只怪物嘴裏的場景,旁邊地上擺著大片大片的祭品。可以大概判斷,這些圖像記錄的是某種神秘的祭祀活動。

在阿拉伯世界裏,經常有野蠻閉塞的民族依舊執行著人肉祭祀的習慣,每年都會向族人崇拜的圖騰進獻處女,以求得生活的平安。其實廣義延伸地想,全球各國哪裏都有這樣的邪教,永遠生活在古老的圖騰崇拜中,延續著這些在外人看來愚蠢而醜惡的活動。

“沈先生,這些畫的主角都是那個又大又怪的貓科動物,每一張都很惡心恐怖,到底會是什麽人留在這裏的呢?”她從頭看過去,不時地停下來唉聲嘆氣。

的確,所有壁畫表現的中心是那只怪物,而各種各樣被縛著的人類,則是它的點心食物。

甬道無盡,那些壁畫也迤邐拖沓地一直向前延伸著。

方星的膽量真是不小,一張不落地看過去,表情漸漸的波瀾不驚,不再發出驚嘆。

“方小姐,前面會是什麽地方,你有沒有預感?”我不得不提醒她。送羊入虎口的賠本生意我是不做的,按照指北針上的顯示,我們正在趕往鬼墓。

失去了重武器、吉普車和黎文政等人的幫助,我們兩人即使進入鬼墓,都不會有太成功的結果。更何況有這些詭異的壁畫為戒,前面潛藏的危險是能夠估計到的。

“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但人生豈不就是一場豪賭?成則王侯,敗則草寇,非此即彼。沈先生,這一次我把所有的賭注壓在你的飛刀上,你該不會令我失望吧?”方星在刻意隱瞞自己的真實目的,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

我聳聳肩膀:“死是很容易的事,不對嗎?唐槍、無情、黎文政或許就是咱們的榜樣。方小姐,如果你沒有一個正確的態度,咱們還是不要向前走了。”

“奔寶藏而來,為寶藏而死”——這是很多盜墓者的悲劇下場,唐槍的朋友、同門、弟子死於盜墓的十之六七,已經是相當驚人的數據。我不想讓方星重復那些,畢竟她深得關伯喜愛,並且是這麽多年來唯一讓關伯誠心接納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