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夜流沙,割喉慘事(第3/4頁)

“好吧,我們回去。”我在轉身之前,無意識地重新向井底照了一下,忽然渾身一震,頭皮一陣發麻,頭發也仿佛要根根直豎起來,半邊身子立刻變得僵硬麻木了。不過,即使在這種突如其來的震撼發生時,飛刀仍舊及時地出現在我指尖上,不至於門戶大開,完全失去防範能力。

方星向我靠過來,立刻發覺了我的古怪,低聲問:“什麽事?”

我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馬上恢復了鎮靜:“看看井底,少了什麽東西?”

方星探頭一看,半秒鐘之內,身子驟然一震,雙手用力按在井台上,失聲叫起來:“那些、那兩截熒光棒不見了——”

即使熒光棒燒盡了以後,在電筒的白光照射下,也應該非常醒目才對。

現在,下面只有幹幹凈凈的沙地,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仿佛被一台高效率的過濾器清洗過了,所有的雜質被排除掉,只剩下松散的沙粒。

“現在,我知道為什麽看不到下井者的腳印了。”方星低語著。

既然連熒光棒都能吞噬掉,消彌腳印的痕跡豈不更是小事?

“我想現在就下去看看——”方星扭頭盯著我,眼神中充滿了“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狂熱。

我也很想下去一探究竟,但卻不願意給別人做探路先鋒,到了最後,即使有什麽發現,也統統成了“為他人作嫁衣裳”的無名英雄。

“明天,有的是時間,不必急在一時。方小姐,咱們該回去了,不管下面有什麽——”

我忽然記起了關於怪蛇的傳說,後背上唰的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渾身上下,到處都感覺刺癢起來。假如今晚重演“怪蛇咬人”的那一幕,我和方星也就成了千裏迢迢自投羅網的無辜者,從此在地球上消失了。

方星直起身子,緊抿著唇,神色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她的思想總能夠跟我保持一致,想必也能聯想起那些怪蛇來。

“我們回去吧。”我在她肩上拍了拍。

空氣裏似乎添了某種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我聽到有水滴跌落在草葉上的聲音,只是剛剛經歷了巨大的震撼,精力並沒有完全集中起來,所以,忽略了這件怪事。

我們回到了吉普車旁邊,圍繞著篝火的隊員們有一大半已經相互倚靠著入睡了,艾吉果然不在其中,這也就間接驗證了他跟蹤我們的事實。

黎文政緩緩地起身,向吉普車走來,神色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兩位去哪裏了?”

我舉了舉手中的電筒:“隨便走走。”

方星靠在車門邊,極度萎靡不振,如同大病初癒一般。可惜手邊沒有鎮靜劑,此時此刻,她需要借助藥物平定自己的情緒。

“我感覺到,敵人就在附近,並且會按捺不住地進行第二輪屠殺。你看,這群人都是擺放得恰到好處的誘餌,只要他出現,今晚就是那人的死期。”

他舉起啤酒罐,慢慢地喝了一口,即使在做這種最普通不過的動作時,他全身的弦也緊繃著,從頭到腳,毫無破綻。

我驚訝於他說起那些同伴時的語調,毫無感情色彩,仿佛那些不過是稻草紮成的靶子,專等敵人上當的。不過,當我徹底地明白過來眼前的人只是一名為錢賣命的職業雇傭兵時,心裏馬上釋然,在他眼裏,完成任務、得到獎賞才是最重要的,為了達成這一目的,他可以把任何人踩在腳下,當作墊腳石。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我跟方星。

“那個人,就在五百米之內,我能感覺到他血管中奔湧著的殺氣。沈先生,你是中醫,肯定明白,人類在太沖動的情況下總會做出傻事來,總會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所以,等一會兒,請你跟方小姐都不要動手,我太久沒殺過人,需要鍛煉一次,否則,刀子就要生銹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身子向左一轉,對著草屋那邊:“他,就在那裏。”喀的一聲,黎文政手裏的啤酒罐被捏扁了,酒液四濺。

“呃……呃……”有個人跌跌撞撞地從斷壁中間逃了出來,雙手扣在自己脖子上,嘴長得很大,卻只能發出一聲接一聲無意義的音節,像一條瀕死的大魚。

“是艾吉,唉,我做錯了!”我陡然明白過來,在井邊聞到的血腥味、聽到的水滴聲就是艾吉被殺時發出的,那時滴落的,肯定是他喉嚨裏的血。

方星“唰”的一聲拔槍在手,但黎文政倏的向後退了一步,右手已經扣在她的腕子上,瞬間奪下了那柄銀色的轉輪手槍。這個動作快到了極點,我的阻攔動作還沒有啟動,槍已經塞進了我的掌心裏。

“沈先生,我們有言在先的。”他仍然沉得住氣。

艾吉跑進廣場,奔向篝火,腳下一軟,向前跌了出去。從睡夢中驚醒的隊員們四散躲開,沒有一個人出手扶住他,任由他一頭紮進了火堆裏。空氣中增添了皮肉被灼燒的糊味,那堆篝火被壓滅了一大半,廣場裏的光線也黯淡下來。